“你啊!”伸手敲了他额头两下,龙碧升转身去拆信笺,盛烟则换了个凳子,对坐着门口,给他把风。
他自然猜不到方翎会在信里写些什么,但看龙碧升渐渐变红的耳根,盛烟心里也算有数了。龙碧升似乎又看了一遍,才把信笺都收起来,犹豫了片刻,随后还是扔进了火炉里。
“二哥?”盛烟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刚才还在笑呢?”
对于龙碧升一转身就发起了愣,盛烟觉得奇怪。
“哦,没什么。我得写个回信给他,还得托你想办法送过去……”龙碧升立刻站起来,走到几案前提笔。
盛烟继续帮他把风,没多大功夫,龙碧升就写好了,把墨吹干了,折好了纸塞进盛烟手里,低声嘱咐他:“千万小心,我没署名,万一被人发现了,你说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嗯,放心吧。”盛烟微笑着把信收进袖子里,还大人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着,龙碧升就问起了双鱼玉佩的事儿。
一听他主动提起玉佩,盛烟心里又惊又喜,既然他亟不可待地问起,说不定真的发现了里头的秘密么?
“其实这玉佩,是三哥送与我的。”不可避免地提到过世的龙碧涎,盛烟的神色黯淡了几分,“上面还刻着一行字,那是他的批命……不过二哥不是没捞起来么,大概不知道这玉佩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龙碧升拨弄着手中的茶杯,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碧涎可曾对你说过,这玉佩他是如何得来的?”
关于这个,盛烟还当真不完全清楚,但试探性地把话捡了一半,回道:“好像听三哥提过一次,说是五姨娘出殡那天,他身子不适就打道回府,途中散了会步,在路边的草丛里拾掇到的。他以为是谁遗失的玉佩,本想寻到失主还给人家,但当时天色不好快要下雨,他就耽搁了……后来他般玉佩搁在自个儿屋里,一耽搁就是许久,等到他想起再派人去打听,却是大海捞针一样。再后来,我有一日去他房里,看见了这枚玉佩,甚是喜爱,三哥就索性了刻了字,送给了我。”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不是碧涎确实不知道这是五姨娘的玉佩,难道真是天意,阴差阳错,因果循环?龙碧升揉了揉纠结的眉心。
“二哥怎么想起问这件事?”盛烟捕捉到他眼底的不安,故意追着问:“是不是,这玉佩……莫非又被找着了?”
龙碧升怔了怔,眉角的笑意有些勉强,说道:“不是,是我突然想起来就随口一问。如果真找到了,自然是要知会你一声的。”
“嗯,能找到当然好了,毕竟是三哥送我的。就算这玉佩原来的主人不是三哥,但三哥一直保管的很好,我依稀记得,他曾说这玉佩做的十分精致,很像西北某玉器名家的手艺,指不定还有什么灵巧的机关呢!”盛烟三分胡诌五分诓,还有两分是真话,是以要试探龙碧升的反应。
果然,龙碧升手中的茶杯翻了个儿,茶水倾倒在了桌子上。
“二哥,没烫着吧。”盛烟关切地问,其实他早看出来,龙碧升的茶水已经凉了。
“没事没事!”茶水并未溅到长衫上,龙碧升便未叫春意进来,只换坐到另一侧,对盛烟道:“玉佩怎会有什么那些个机巧?你说的西北玉器名家,莫不是……”
盛烟便把胖酒鬼师父对他吹嘘过的那席话,依葫芦画瓢说了一遍。
见龙碧升默然点点头,盛烟心说,二哥想必也是听说过这位玉器名家的。如果他有心去查,定然能查出什么端倪来。
龙碧升也不好问的更多,怕盛烟生疑,就闲扯了其他。但盛烟说着说着,话题转到了不久前刚死去的那个丫鬟身上,问他是否知道,那丫鬟是五姨娘过去的贴身奴婢,被龙碧升不置可否的几句话敷衍了过去。
盛烟看着他的脸色,越发肯定,这玉佩与五姨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各种利害略微想一想就足以令人心惊,大夫人、五姨娘还有三哥,或许还有二姨娘,似乎都牵扯其中。
现今,二哥也被牵扯了进去,真不知是福是祸。
但让二哥这人的性子一向是黑白分明,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处世为人不如大哥那般圆滑世故,因此外人才总觉得他倨傲,其实不过是随性了些,耿直了些。他顶撞大夫人和大老爷也不是一两次了,但仗着自己的制香技艺仅次于大哥,大哥又处处维护他,才从未被责罚过。
不过这一次,若是大夫人真与五姨娘的死脱不了干系,二哥会隐忍不发么?
那好歹是他的亲娘,即便大夫人犯了再大的错,他也不一定会揭发出来。
盛烟暗暗思量着,看到二哥这么为难,他还是让夙把玉佩给偷回来吧。不过,他这样子,显然已经知道了不少事,再偷走玉佩也解除不了他的心病了。
又稍坐了一刻,听见西屏来并告诉或龙碧飞醒了,一会儿就要过来,盛烟这才起身告辞,说还有事儿要回霄香台一趟。
出了沉香阁没几步远,碰巧遇上了从大厨房出来的小夕。
多日不见,小夕是更加水灵了,都是快出嫁的大姑娘了。盛烟听杏儿说起过,二姨娘给她物色了自己娘家的一个亲戚家里的管事,人品样貌都不错,家境也还算殷实,小夕到了时候出府,就可马上办了婚事,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