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反正已经开始熏巾了,他干脆也拿了两方帕子过来,让她们一同熏了,熏好后,自己拿了塞进腰带里,说自个儿要出去走走,留待俩丫头自己在他房中折腾。

偶尔把他房间熏一熏这种香气,也是不错的。

依着约定好的时辰与酆夙扬在枯井照面,盛烟把帕子递给他一方,道:“喏,草木真天香的帕子。”

酆夙扬拿在手上闻了闻,忍不住笑颤了,“哟,不愧是我捣弄出的香,也不比你们制香师做出的香丸差嘛。”

盛烟伸手捏住他的鼻子,扭了扭,道:“好啦好啦,也就是你这只耗子精碰上我这只火眼金睛的猫了,不然谁能注意到这种香?!”

“是了是了,还是你最厉害。” 酆夙扬把帕子塞进衣襟里,拦腰抱起他,这次居然换了一种轻功,头朝下地栽了下去。

盛烟几乎以为自己要头着地了,心都蹦掉了嗓子眼,却感觉自己突地掉了个儿,仍然是在酆夙扬怀里稳稳落了地。

睁开眼一看,自己紧紧挂在他身上,赶紧松开手,开始拳打脚踢。

“得得得,好了好了啦!” 酆夙扬捏住他的手,往身后一带,闷笑了一路,又被盛烟打了一路。

两人抵达后山时,山间正是清风拂面,花香满溢,不热不冷。

“我就坐在这里,你可以练剑了!”盛烟找了一块石头,正好在一簇蓝色苜蓿里,便撩起长衫坐下,双手托腮,摆好了一副要好好欣赏的姿势。

酆夙扬微微扬起下巴,对他轻轻点头,在一块大石头下摸啊摸,摸出一把剑来。他垫脚在石壁上一踩,便直直跃上空中。

随即一个鹞子翻身,反手拔剑出鞘,一个剑花飞溅而出,在日光下耀目生辉。

盛烟瞬时张大了嘴,眼睛直愣愣地撑大着,盯着他上下翻飞的身影,眼珠子来回乱转。

几乎看脱了眶。

就见酆夙扬长发飘飞,忽的一剑到底,于花丛中挑起一丛,一时间蓝色花瓣如雨飞散,零零落落。他在花瓣中上下跃动,挑抹横扫无数个剑花,却是半片不沾身。

这样的酆夙扬,是盛烟从未见过的。

他静时皎如玉树,濯如清溪,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一旦剑尖抖动,竟是疾如风、闪如电,利眼似鹰,四肢百骸无一不柔韧如竹,巧若灵狐。

剑气洒脱而剑锋狠辣,招招果决。

盛烟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觉得眼前的酆夙扬灼热得令人抹不开眼,也陌生得令人不敢直视。

他才陡然发觉——

过去那个邋遢的小乞丐早已不见,他在不知不觉洗练脱变,变成了眼前这个芝兰玉树的俊逸少年。

第43章

盛烟这几天都刻意疏远了夙,说要独自静思,不让夙来蹭床了。

酆夙扬很是疑惑不解,但果真不来了,每晚三更时来一趟看看盛烟睡下了没,再原路离开,或者又去后山,披星戴月,在山坳里迎风练剑。

现今已经入了秋,夜间的山风也是凉意袭人,但夙仗着身子骨硬朗,从不在意,只是挥汗如雨,待浑身湿透了就跳进水潭里扎猛子,直到四肢觉得顺畅了才从水里起来。

他仰面躺在花丛中发呆,遥望着熠熠星空,不知觉伸出手来想要触摸,却发现这明亮的星辰只可远观却无法触摸,看似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心里,陡然就生出了一丝怅惘。

脖子上的香袋,是盛烟回到龙府就还给了自己的。他本来不想收回来,但盛烟说的对,这是娘亲留给他的,即便自己现在不在她身边,也该时刻记得娘亲,不要忘记终有一日,只要有机会,就应该承欢膝下侍奉她,切勿留下遗憾。

想到这儿,酆夙扬幽幽叹了口气,想起胖酒鬼师父这次离开之前收到的那封信。

师父只说信是师叔送来的,但若不是急事,何以飞鸽传书,而且这封信很短,师父只看了一眼就烧掉了,第二日就急切地说要离开一段时日。

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酆夙扬禁不住忧虑,更担心的是……会不会是娘亲出了什么事?

他还依稀记得,自己离开那晚,娘亲抱住自己泪湿罗裙的样子,那么悲恸凄凄。在他被师父抱走后更是欲言又止,有话说不出。现在想来,当时娘亲的神态根本有些诀别的意味,还急忙扯下脖子上的香袋,塞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