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着脑袋也听见了他的吩咐,龙碧升掩嘴喝茶,暗自偷笑。
龙碧飞见他一脸狡黠地看着自己,把手伸进桌下,掐了他大腿一把。
“啊。”龙二少呲牙一叫,惊得盛烟装过脸来看他。“二哥哥怎么了,茶水太烫了么?”
“别是烫着了舌头,给我看看……”方翎听见了马上走过来,要掰开他的嘴。
“不是!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呵呵。”尴尬地笑了笑,龙碧升偷偷狠瞪了龙碧飞一眼,转回头道:“前日娘吩咐过,说岑二少初来乍到不识永嘉风情,让我和大哥请他出门游览一番,我正发愁不知带他去哪里玩呢。”
其实大夫人只说让他一人带岑舒砚在永嘉城里游玩。听见碧升把自己也一同拉上,龙碧飞默然扬起眉梢,嘴角含着笑。
“这还用想,去湖上泛舟嘛!”方翎心底还记得上次的仇呢,顿时冒出一个主意,对着龙碧升献媚地眨眼。
龙碧升不如方翎知道许多玩意儿,同龄人喜好的东西他也不爱,听他提了泛舟,便认真想了想,道:“若是泛舟,可顺便去湖边的临渊酒楼用午膳,哥你觉得如何?”
龙碧飞未觉出不妥,便点了头,“也好。”
盛烟兴致勃勃地听着,也有些想去,但想起今晚胖酒鬼师傅还要接着来给自己治腿,心里又生出犹豫,不知明日腿会不会痛呢。这几日被施了金针,日日醒来都痛得他打颤。
果然龙碧升问他道:“十弟也去吧,临渊酒楼的栗子糕很好吃哦。”
栗子糕……莫不是小乞丐上次提及过的栗子糕?他那晚嘴巴发馋,就拉着自己念叨了一晚上的栗子糕。虽然念得他耳朵恨不得生出茧子,但意外舒缓了他被施针时的疼痛。
胖酒鬼师傅的逆真十八针,真真是考验人的意志力。
不过,他也说了,只要能忍受过这十八天,就不会再痛了。
“嗯……盛烟也想去的。”他想了想,还是应了。
每次出门的机会难得,盛烟还惦记着多见见世面,哪怕只是看看书上写的永嘉六大景呢。就算是腿疼也无妨,他相信自己可以忍住。
几个人说定了明日的出游,又聊了聊降真香的制法,这才欢喜地散去。
半夜二更刚过,小乞丐便和胖酒鬼师傅到了。
盛烟钻出窗户被小乞丐接住,抬眼看了看胖酒鬼师傅,忍不住捂住嘴笑道:“师傅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穿上了夜行衣?”
“还不是这个狼崽子非让我穿的!”师傅很受伤,抱着酒葫芦很不满意自己这身衣服,“黑咕隆咚的,如果让你师叔看见肯定会笑话死我!”
小乞丐无所谓地撇撇嘴,“还好意思说,那晚要不是你在盛烟房顶喝醉了酣睡还掉下来,惊醒了那两个小丫头,差点被发现,我才懒得让你扯布做夜行衣,你这一身的布料够我做四套的有没有!这样穿着被人发现了还以为是武林高手,不会紧追不舍。可要是你穿那身破烂被人看见,肯定被认定是小偷了!”
“敢情你没偷龙家大厨房的鸡腿和黄瓜似的……”胖酒鬼师傅不自在地拉扯着这身稍显小的黑色紧身短打,嘴巴里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小乞丐跳脚,立马要拉开架势和他打架。
盛烟赶紧拉住他,“好啦,要把杏儿和馨儿再惊醒一次么?”
师徒俩相互瞪视一眼,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还是寻了那个僻静的废弃院子,盛烟躺在一张草席上,让胖酒鬼给他施针。不知为何,今日的金针扎进腿里,比往日更疼了,没等所有金针都扎上,盛烟已经痛得浑身发抖。
小乞丐咬着嘴唇,心底何其忍心,但只能下狠心摁住他道:“盛烟你必须忍着,今晚这关最难过,这针要比往日深入三分……不然,你这只腿的经络恢复不了。忍忍,过了今晚就能打通一截,明日就好受多了!”
“好,我忍着,我可以忍!”盛烟一口白贝般的牙齿几乎快要咬碎。
摁了他片刻发现他还是抖得厉害,小乞丐干脆坐在他身后,将他扶起来,伸手箍住他的上半身抱在自己胸前,压住他的两只胳膊,再用下巴压下了他的肩头。
半柱香后盛烟实在是忍耐到了一个极限,眼珠儿顺着眼眶就不停地往下流。
空不出手来帮他擦眼泪,小乞丐只得紧贴着他的脸颊,帮他蹭掉泪珠。
盛烟一直无声地流泪,没有哭出声,但这泪花便是越积越多,都黏在了自己和小乞丐的脸上。
最后,两人的小脸简直都黏在了一起,热乎乎地难分难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