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总算认清了一个事实,他并不是想吃豆腐,而是想吃某人的豆腐——哦不,吃某人做的豆腐罢了。
第19章 请人
一念既起,那种想要看到某人的欲望霎时迫切起来,甚至连嘴里都应景地分泌出了许多口水。甄之恭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那个小豆腐做的菜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神秘特别的作料,不然他怎么会如此上瘾呢?
周福生满心无力,无语凝噎。
大少爷原来好象没这么挑剔啊,怎么现在变得这么难伺候了。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恩,自从上回离奇失踪了一个多月,后来被他与孙清兰从永平县衙的大牢里找到并接回家就开始了。
除了吃饭挑三拣四之外,大少爷还添了些其它怪毛病,比如夜里睡不踏实,不是嫌床褥太软,就是嫌房子里太冷清空荡,找个丫环侍寝他又不乐意;比如早上必定会在五更醒来,要是接着睡倒也罢了,如果不睡了起来进园子里溜达,那一大帮下人必然也得爬起来陪他一起溜达;比如很多事情都不让丫环仆人为他做了,自己非要亲力亲为,搞得一众下人诚惶诚恐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要被大少爷扫地出门了……如此种种,令阖府人应接不暇,百思不得其解。
别的还好说,吃饭挑食的毛病最让人头疼,换了好几个厨子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让这位大少爷吃得满意,直如患了厌食症一般,哪怕吃了大夫开的调理肠胃的药也没见什么起色,让周福生着实伤了脑筋。若非他从小看着甄之恭长大,只怕要怀疑他家大少爷在失踪的一个多月里被人掉包了……
周福生正想得出神,忽听甄之恭郑重说道:“周叔,我想麻烦你去替我办一件事。”
周福生慷慨陈词立表忠心,“大少爷有事只管吩咐,属下赴汤蹈火也会给您办到!”
甄之恭哧地一声笑了出来,“没这么严重,只不过要办到恐怕会有点麻烦。是这样的,永平县的窦家富你还记得么,就是上次和我一起被关进永平县大牢的那个小个子,他做菜的手艺很不错,最合乎我的口味。我想这几天你有空时亲自去永平走一趟,让他到甄家来,无论他开出什么条件都行。”
窦家富虽然绰号叫小豆腐,其实性子比石头还要硬,自己先是向他欺瞒了真实的姓名身份,后来又突然不告而别,以那小子睚眦必报的小气性子,多半对他生了满肚子的怨气,不定事后怎么骂他呢。
至于那一千两银子,甄之恭只是想换个心安,对其能够起到的作用,并不如何乐观。
然而,虽然他想见到那块小豆腐,但一来现在有事脱不开身,二来也根本拉不下面子亲自去请,所以才拜托周福生替他走一趟,这位大管家的办事能力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听大少爷一解释,周福生立马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这还不简单!当下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个容易,我刚好这几天手头上没什么急事,今天下午就可以出发,一定给您把人找来!”
上次离开永平县时,派去给窦家富送一千两银子银票的手下后来回复,说窦家富是个做豆腐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一穷二白。如果宁城甄大少要聘他来府上掌厨,那他还不得受宠若惊立即包袱款款投奔过来。
一时间,周大管家甚至生出杀鸡焉用牛刀之感。不过,这是大少爷亲自委托给他的差事,他二话不说,必定会漂亮完美地完成。
甄之恭笑道:“那就有劳周叔了,事成之后本大少必有重赏。”
周福生也笑眯眯道:“大少爷客气了,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对了,大少爷,我还有一事要禀报。”
甄之恭了然地挥了挥手,两名丫环躬身退出凉亭。
周福生小心道:“大少爷,这段时间我们盯的那几家都没有什么特别异常的动作,不过……”
上次在永平县郊遭遇劫杀明显是有人蓄意为之,但甄之恭却无法断定幕后主使者究竟是谁,毕竟甄家家产雄厚,树大招风,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因嫉成恨。
从永平县回到宁城后,他立即着人画了劫杀他的贼首肖像交给官府去悬赏缉凶,自己同时也在暗中展开调查,将所有与甄家生意有冲突的几家较大的商号全部列为嫌疑对象严密监察,宁可杀错,不过放过。
只是三个月过去了,调查还没有什么实质进展,那些商号私下里与甄家对着干或者挑拨做梗多多少少都是有的,只是还没有到能让甄家大少爷放在眼里专门对付的地步,而唯一可以确认的贼首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甄之恭神情淡淡,“周叔,有话只管说,在我面前不必忌讳。”
“那我就照实说了。”周福生正色,“二少爷最近一个月来手头比较紧,而且赌瘾加重,从帐上支出的银两数额也比从前大得多。属下想请示大少爷,下回二少爷再要支钱,帐房要不要给他?”
甄之恭眯起了眼睛,唇角微翘,露出一抹鄙夷嘲讽的笑意,“给,二少爷要多少给多少。咱们甄家的人,可不能在外面出手拮据,让人看扁了。那几家也继续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即刻回报。”
周福生应道:“是,明白,我这就去知会帐房一声。大少爷,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我收拾一下即刻动身去永平县。”
甄之恭不无期待道:“去吧,路上小心,速去速回。”
……
三日后。
马车晃晃悠悠走得轻快,窦家富看着窗外飞弛而过的村庄农田出了神。
窦家富看景,周福生看人。表面上这位大管家是在闭目养神,实际上却是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窦家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