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陵只觉得浑身汗毛腾得一记竖了起来,一股恶寒从骨子里透了出来。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弄清楚一个事实:这南云对他如此殷勤周到,费心请他同行,原来对他存了那样龌龊的下流念头。

怪不得刚才在床上,他赖在自己身上不肯动,又摸又蹭,现在想来只觉得浑身难受,几乎恶心到想吐。

「你这腰这样细,可不正应了那句,『楚腰纤细掌中轻』?」

眼见着南云那只不老实的手掌还在往自己腰臀上摸过去,嘴里还说着不着边际的下流话,季君陵只气得浑身冰凉,又吓得魂不附体。放眼桌上放着个烛台,不管三七二十一夺了过来对着南云的头猛敲了过去,「你这死淫贼还不快放手。」

南云被敲得闷哼一声,人软软地滑倒在地。

季君陵大着胆子看过去,只见他额头上被敲了个洞洞,血如泉涌地冒了出来。

莫不是将他敲死了?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季君陵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他还要高中之后回来报仇,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弄出人命官司?若是被人知道他是因为南云想要非礼他才敲死了他,就算不用坐牢,可是他堂堂读书人的面子还往哪里搁?

季君陵越想越觉得留下来真是死路一条,不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连夜逃走,反正这个小地方也没有人认得他是谁。心里存了这样的念头,季君陵手慌脚乱地穿好衣服,随手拎了个包袱,摸着黑逃出了客栈。

他也不敢坐马车,只一路跌跌撞撞向前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摔了几个跟斗,只觉得双腿痛得要命,又不敢停下来查看伤口,实在是苦不堪言,就这样一直跑到天亮,他实在累得动不了,才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

只见脚上鞋子尽是泥泞,长袍上也沾满灰尘,停下了越发觉得双脚疼痛难忍,小心脱下鞋子一看,脚趾居然跑得破皮出血。

要不是秦戎这个混帐,自己何至要沦落到这种地步?担惊受怕不算,还要连夜出逃。也不知道那个小色狼南云是不是就这样死了?虽然心里恨他恨得要命,可是又生怕他这样被敲死了,自己背上人命。这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全是害怕的事。

前两天,他还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人小心侍候的日子。才短短两天,这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季君陵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埋头痛哭起来,还边哭边骂道:「秦戎你这畜生,既然你对我无情无义,何必对我这样好?害得我,害得我……结果你却只是为了戏弄我、报复我。论起卑鄙下流无耻没人比得过你。」

他哭了一会儿,伸手到包袱里拿手帕擦泪,低头一看自己居然慌乱之中摸错了包袱,手上拿着的正是南云的那只。

季君陵急忙将包袱打开一看,这南云的包袱里居然放了一笔数目惊人的金银丝软,数量之大几乎让季君陵怀疑他是将整个家产都带着准备逃亡京城一般。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怎么能拿他人的银子?季君陵有心将这包袱还回去,可是他又实在没有胆子再折返。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见有老者赶着马车经过,见他一身狼狈坐在树下,冲他喊道:「秀才秀才,你可要我捎你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