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了一身姜黄色的锦缎长袍,胸口是金色大团花纹样,领口和衣摆也有团花图案与之相映,腰间一条玉带,手里一把黑檀描金折扇,用一根红木雕花簪绾发,周身萦绕着一股清濯气质,温润优雅,若不是左脸上那一道狰狞伤痕破坏了整张脸的精致,连五还算是个俊雅的男子。
视线在严玉阙身后的刘琦身上流连了一圈,还没得到严玉阙的同意便就走了进去,「在下也耳闻这个戏班许久,故而今晚才会前来,又听掌柜说绫锦院的严大人也屈尊在此,在下既和严大人有颇多渊源,自然是要来拜会一下,却不想叨扰了严大人的好事,在下在此先陪不是。」说着一啪一地合上擅自,拱手做了一礼。
先前两次交锋,算不上什么愉快的经历,这会儿又不请自来,故而严玉阙的脸色也好不起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只告诉你们背后那个姓连的,让他不要太过得意,既然敢踏进我的地盘,就别怪我不客气。」
连五全然不惧,面含淡笑,「大人为何就不能和我们家爷化干戈为玉帛呢?怎么说,大人和我们家爷都同出一门呢。」
「住口!我们严家根本没那种不知廉耻、作风糜烂之人!」严玉阙怒道。
不想连五看着他身后的刘琦,却是吃吃笑出声来,严玉阙当然知道他在笑些什么,刘琦衣衫不整,面色潮红,又泪痕宛然,方才他推门进来的时候两人亲昵暧昧的举止也被他瞧见,连玉楼身边的人都是赎了身的男倌,自然一看就明白。
「你没别的要说的话,恕严某礼待不周,你请自回,严某就不送了。」
但是连五没有走,反而绕过八仙桌走到严玉阙身边,视线落在刘琦身上,像是冲着他来的,在严玉阙和刘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伸手拽过刘琦的手,仔细看了看他的手指,接着嘴角那抹笑意暧昧不明,「严大人,在下实在中意您身边这个挑花工……」顿了一顿,才道:「不论是他的技艺,还是样貌……不如在下和严大人做个交易吧。」没等严玉阙出声,就继续往下说道:「那匹烧毁的霓裳羽衣的布料其实根本不足为奇,在下拿另一件一模一样的霓裳羽衣和严大人您换这个挑花工……不知严人人意下如何?」
严玉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刘琦是我绫锦院的人,岂是你想换就能换的?」
连五「啧啧啧」地表示了一下遗憾,但又不放弃地继续说:「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严大人不用有什么顾虑……你想要霓裳羽衣,在下正好有,在下想要个技艺出众的挑花工,看了不少人选,却是一眼就相中大人身边的这个,只要大人点头同意,霓裳羽衣在下双手奉上,再送已经濒临失传的珍贵花本十份,不知这个条件,大人是否情愿?」
先前是带着愠怒,听到连五和自己谈条件,火气就上来,这会儿冷静了一些,细细思考了一下连五提出的交易,觉得还是有一些诱人的。
虽然只要有刘琦在,霓裳羽衣还是可以完成的,但如果现在已经有了一件现成的在面前的话,确实要少费不少功夫……而他提出的那几份附赠的、濒临失传的花本也很是诱人,严家之前那场大火,烧毁了太多珍贵的花本,想来连玉楼这几年从民间搜罗了不少好物,这些花本可能一时用不到,但以后必定会大有用处。
站在身后的刘琦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低低地唤了一声「大人……」声音里包含几分恳求,他也很清楚这桩交易对方开出的条件有多么的诱人,而严玉阙又从来都是一个以自己利益为优先的人。
严玉阙明白刘琦在不安什么,他思量了一下,道:「霓裳羽衣不过只是一件舞衣,只要有花本,要多少都行。假若将刘琦比作花本的话,你拿一件衣服来换花本,我想你我都不是傻子,谁都看得出来这里面谁捡了便宜。」
连五却道:「在下说了,还会另外赠与珍贵花本。」
严玉阙摆出一副不层的表情,「绫锦院所藏花本何止千百,再珍贵,和绫锦院所藏之比也不过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