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侧首扫了一眼那搁在挑花绷子上的瓷瓶,道:「此种药物虽一时有效,但长久服用会对人体有所损伤,长此以往,恐怕只会对大人的病症有害无益……」
听到「病症」两字,严玉阙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头抖了抖,眸光锐利,利剑一样刺在刘琦脸上,好一会儿,才克制下情绪,冷冷道:「若不是你还对绫锦院有用,我今日绝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里……从今往后,管好你自己的嘴,要是在外头有什么风言风语,我第一个拿你是问!」说罢转身要走,却被刘琦出声叫住。
「大人,请等一下!」
刘琦急忙起身,追上去拦住了严玉阙的去路,严玉阙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胆子这么做,微微皱起眉头,「你还欲如何?」
面对严玉阙脸上几乎杀人的厉色,刘琦吞咽了一下口水,大着胆子道:「大人难道就不想找个人商量一下,说不定……说不定有其他什么法子……我知道对于男子来说,这是极为没有颜面又难以对人启齿的事情,小人也终于明白大人和徐大人的千金分明是天作之合却迟迟没有完婚……」
「住口!」
刘琦被喝得一震,不敢直视严玉阙的视线,但他却似乎不准备放弃,深吸了一口气后,小心翼翼声音很低着道,「小人……是真心想要帮助大人……」
被戳穿自己的秘密,严玉阙只觉羞窘不堪,只想立刻让此人从自己面前消失,但在看到他虽然畏怯却依然坚持的目光之后,觉得因为这个病症而竖起坚硬壁垒、拒人千里的内心,似乎小小地动摇了一下。
第四章
严玉阙的病症就是常人口中所言的男子在性事上的萎靡不振,亦为不能人道。
在这之前,严玉阙虽生活作风还算严谨,但偶尔也会和几个同僚一起上青楼消遣一下,若是兴致上来遇到情投意合的自然也会一度春宵。
然而约莫三年前,严玉阙在青楼里和一女子行鱼水之欢,不想那女子有疯癫之症,蓦地发起病,不仅伤了严玉阙,那癫狂的模样也将他吓得不轻。
伤倒不是特别严重,只是伤在了男子关键的地方,大夫说将养一段时日就行,但其间恐怕需要禁欲几日,那时候严玉阙刚从惊吓里缓过来,本就没有什么兴致,便不以为意只是按照大夫说的静养调理,但是等到伤好了之后却发现自己在性事之上变得有心无力,再难振雄风。
之后这三年里,严玉阙看过不少大夫,也服过各种药物,但都没有多大的成效,就算是有,也如昙花一现并不长久,以至每每思及自己这个病症,怒不可遏之下,又觉得没有颜面,虽然身旁只有严安知晓,但他走在外头,耳边彷彿依然能听到嘲笑之声,而和徐柔的婚事也因此搁置了下来?若是完婚,这个秘密恐怕便如何都瞒不住了……
「说是不碍事,服个几帖药就好,但已经这么久过去了,却依然没有成效……」严玉阙说到心里愤慨的地方,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然后看向刘琦,眼里的凶光未灭,一副你要是敢说出去就死定了的表情。
其实刘琦先前并没有挑明他猜到了严玉阙的隐疾,只要严玉阙不承认,或者假以厉色,对方若是还想在绫锦院待下去,估计自然会乖乖闭嘴,但严玉阙做了一件让他自己都有点无法解释的事情——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眼前这个人。
也不知是他方才的眼神太过诚恳,语气太过温软,还是因为这件事久久憋在心里确实需要一个出口来宣泄,严玉阙说完之后,除了那竭力克制着不在面上显露出来的羞窘,还是有那么一点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