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是了解温美艺的,自那之后温美艺再也没就这笔钱说他哥任何不是,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他却也瞒了他哥近一年。
气过了,又被温博书毫无章法地舔了几分钟,周与行已经差不多平静下来了,温博书还在他身上坐着,跟个小猫似的,他终于把手从方向盘上放下来,搂住弟弟单薄的身躯,把鼻子放在温博书头顶上蹭了蹭,自嘲道:“你要早跟我说,我就不换车了。”
这也算是周与行难得的冲动消费,原本他没有换车的计划,老车也才开了六年,工作逐渐走上正轨,温博书又突然爆火,让他迷了心智,觉得自己生活富足,精神高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把存了好几年的存款一次性花了,他敢说自己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他没有多少可支配的流动现金了,每个月还有房贷需要偿还,他的底气就是温博书,不管是温博书的人还是温博书的存款。
在温博书不断依赖他的同时,他也早就开始不自觉地依赖弟弟,他们这个年纪了,彼此都很现实,爱情和面包也早就糅杂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分开,他当然爱温博书,爱他的全部,这全部不可能脱离温博书的经济实力,这就是他的一部分,没有人可以真的说光爱人而丢掉钱。如若温博书今天还是个穷学生,周与行照样会爱他,但一定会换种方式爱,他会教弟弟如何规划职业,如何正确理财,而不是仗着弟弟能赚钱,肆意地挥霍自己存着成家立业的本钱。
他今天的愤怒中还夹杂着对自己行为的后悔,所以他没办法真的对温博书动怒,也没法一直晾着他等气消。
温博书在听到哥哥的话后却感到不解,他抱着哥哥的腰,抬头看他时眼睛湿润:“为什么不换,喜欢就换。”
他自然知道哥哥换了新车以后有多高兴,光是在他的老干部风格朋友圈里都发过两次爱车的照片,此刻哥哥却说不该换,他一时间想不到原因。
周与行刮了刮他的后腰,说道:“钱全都用来买车了,回头咱俩发生什么事情需要急用钱,上哪儿去搞?”
“我们不会有事的!”温博书扑上来捂住哥哥的嘴,“再说真有事了,再问妈要就是了。”
周与行笑了一下:“给她了还拿的出来?”
温博书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和他哥一样,都不信任温美艺,但这种不信任又不尽相同。他不信任他妈,是因为他妈就没干成过几件事情,对他也从不上心,他对温美艺的意见至多就是妈妈对他不好,母亲当得不合格,但周与行心里对温美艺的不信任,来源于他随时都可能被母亲放弃。
他离开家的时候虽然已经小学毕业,但当时周通成离家也已有六年之久了,两口子离婚后,孩子和房子全都判给了温美艺,周与行是从从小住到大的地方被送走的,去了一个几近陌生的新家,还要面对不了解的后妈,再怎么早熟他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被抛弃”的标签还是永远地烙在了他的心口。
温博书从小遇事不少,哪怕他又打架了又逃学了,都有家人帮他兜底,继父出钱出力不在少数,温美艺天天骂他,但他要是真在外面受了伤,缺钱用了,温美艺也会帮他擦药,骂骂咧咧地多给他一点零花钱,母亲永远是这个家的一部分,他有事了,需要帮助了,还是会第一时间寻求家庭的保护。
但周与行的家,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也不在周通成那,周通成是最早抛弃他们的那一个,温美艺是第二个,在周与行心里,他只有一个人的家,或许现在多了一个温博书,他们两个人的小家,所以他之前坚持让温博书把钱拿回来,他也没有任何向父母交代性向、听从他们意见娶妻生子的打算,他压根就不把那些人当做家人,他对父母都没有信任。
温博书顿觉心疼地不行,忍不住哭了出来,周与行诧异地抬起弟弟的脸,温声哄道:“行了,我不气了,怎么还哭上了。”
“哥。”温博书呜咽着说,“以后我都听你的,什么都告诉你,我能赚,我们还会有钱的。”
“知道了知道了。”周与行好笑地拍了拍弟弟的背,把人举起来放回副驾驶,“是你有钱,小土豪,你红了,以后可有钱了。”
“我们!”温博书坚持道,“我们有钱,我们家,就是我们。”
周与行盯着他的眼睛,心软地上去吻落他的眼泪:“好,我们家。”
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捡到温博书,好像捡到了一个会哭的漂亮钱袋子,还捡回来了一个家,这个家不大,就他们俩,也足够大,盛满了他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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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番外一 上
孟晗走下楼的时候还不知道有人在等她,直到门口传来几个女同事嬉笑惊呼的声音,她才抬起头往外看去,看到徐臻正站在公司门外等他。
是站着的,他穿了假肢,上身是驼色的长款风衣,下身是铁灰色的牛仔裤,在冬天的衣物遮掩下,看不出任何腿部的异常。
孟晗快步走过去,在同事八卦的目光中挽住徐臻的手,眯起眼笑着问他:“你怎么来了?”
徐臻站在那的时候像哪个偶像剧里走出来的帅哥,一笑起来就有一股憨劲儿,他把手里撒了白芝麻粒的糖瓜递给孟晗,摸了摸她的马尾,欢快地说:“小年快乐。”
孟晗和同事告别,带着徐臻往园区外面走,离开同事的视线后,她挂在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最后疲惫地垂着眼,松开了徐臻的手,缓慢地跟在他身后走。
两人出门,孟晗很少挽着他,他穿着假肢,受力本就不好,孟晗不想再给他多一个人的负担。
风有点大,她撩动耳边飞扬的长发,轻声问:“今天怎么想着来了。”
她在这工作一年了,徐臻从没来过,天气热的时候,不管穿什么衣服,他的假肢都很明显,他总是说怕给她丢人,加上她工作园区又离学校很远,就一直没有过来。
徐臻笑笑,好像完全不介意孟晗突然冷落下来的态度,自然地说:“我们今天就放了,你们要到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