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奶奶就像是见了猎人的小狼,警惕到耳朵都恨不得竖起来。
也是那个时候,双方都说了很过分的话。
薄浔最爱的亲人就是奶奶,奶奶最爱的孙子也是他,他们比谁都更懂对方的痛处。
奶奶尖声怒吼的声音犹在耳畔:
“……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敢和我生分?就因为我出去带你弟弟一个月?他是你弟弟啊!”
“……而且小衍比你小时候乖多了!长大也肯定比你有出息!难怪你妈不喜欢你!”
“……你妈妈当初要打掉你,我死活拦着才把你保下来的。早知道你是个记坏不记好的白眼狼,当初就不应该让你生下来!”
听到这句:当初就不应该让你生下来。
正处于叛逆期的薄浔更是口不择言:
“……是,我是白眼狼。可你不是耳根子软,你就是不记打,贱。几年前在村里,你天天和别人吐槽说,彭娟口口声声称你是乡巴佬,村里来的,土气,文盲,还经常看心情不给你打生活费。就这样你还能贴上去讨好她,给她带孩子?你不就是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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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场争吵以薄浔离家出走告终。
走之前,薄浔放话这辈子都不会回来,带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以及找宋嵩借的300块钱,离开了辉村。
当时正值小升初的暑假,他刚被省城的体校录取,干脆在省城附近找了个包吃包住的厂,借了别人的身份/证,做了两个月的工。
最后不但还上了宋嵩的钱,还结余了小几千。
再后来,听到奶奶的消息时,是一份电子讣告。
薄浔记得是初一,冬天,他们在漠河进行室外体训。
他的手机被冻到关机,还是借用的谢哲的手机才得以反复阅读那份的讣告。
[于腊月十五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独子薄勤在外未归,由其夫薄国庆代为操持丧事,下葬从简。]
叙述的死亡的文字精准简短。
薄浔也不太记得当时看见讣告时的具体心情。
只是恍惚间,漠河的风雪好像突然没那么冷了。
初一下学期端午小长假的时候,薄浔还是没忍住,跟着宋嵩一起回去了一趟。
这个时候他已经打上了唇钉耳钉,穿着十分不羁,和宋嵩这种好学生的男孩子站在一起,简直是云泥之别。
明明上次见的时候,奶奶还会指着他的鼻子骂,再见的时候,就变成了无言了坟包。
烧纸的时候,山下的村委似乎是闻到了焦糊味,急急匆匆爬上山。
薄浔那时怕被人认出来,急中生智爬上了坟前的大柳树。
春季的柳树生机勃勃,茂密的柳枝中藏人足矣。
“哟,是宋嵩啊,我还以为失火了赶紧来看看,你这是端午放假了?”
“嗯,放假了。”宋嵩沉默的往火堆里添着金元宝。
“你是真的心善,逢年过节还记得她,还替他那个不孝孙来烧纸。”
宋嵩不安的朝着柳树上面瞟了一眼,“我和小浔一起长大,他的亲人就是我的,我来给我奶奶烧纸,是应该的,不是心善。而且小浔只是有事,所以才没回来,您不必用如此锋利的词汇形容小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