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昨晚就已经拿到了这份同意书。
但在提笔准备签字时,才发现,与他来采集腺体细胞的意义不同,在他们已经分居的前提下,陆晚星做完这个手术,除掉了标记,就是现实意义上的跟他没有关系了。
沈和微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才想明白,他对陆晚星,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可他不知道,陆晚星对他,又是什么。
曾经爱过,现在不想爱了,还是一直以来都是简单的信息素吸引。
这种痛苦带来的折磨更甚无麻开腺体,被冷冰冰的器械在血肉中搅动。
那种对自己格外在意的人的不确定,对方从此拥有了完全的自由,沈和微确定自己爱上陆晚星以后就失去了的自由,陆晚星终于要拥有了。
假如陆晚星打算好好享受这份自由,去找新的没有伤害过他的Alpha……沈和微不愿意再想下去,却又自虐般地一遍又一遍地想下去。
医生敲了敲门,亲自来催:“同意书。”
沈和微下意识地转头看陆晚星,陆晚星也看着他,眼神一如往常的平静。
沈和微缓缓呼出一口气,签下自己的名字。
手术的时间很长,医生说在两小时左右,但实际上用了不到四小时。
等沈文华说自己头晕时,沈和微才发现,他已经在手术室的门口来回转了不知多少圈。
“坐一会儿。”沈文华说,“等他出来才用得着你,养养精神。”
“信息素会不会不够用了。”
“里面没出来人,说明很顺利。”
“我想……”
沈文华道:“你什么都不要想,坐过来。”
沈和微坐下的动作有些不连贯,沈文华叹了口气:“何必当初。”
沈和微的脸色转暗,半晌没再说话。
陆晚星终于出来了,但是中途补了一次麻药,人还没醒。
医生对沈和微叮嘱:“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只能多观察,除了暂时不接触信息素混乱的环境——他倒也接触不到,出院最起码还得半个月。”
“饮食上,没有忌口,什么营养吃什么,最后就是,最近肯定有信息素失衡和激素失调导致的情绪问题,家属多注意。”
陆晚星的病房里只能留一个人,沈文华贴着信息素隔离贴进去看了他几分钟,就被沈和微催着回家了。
他守到夜里,陆晚星才清醒过来,看样子疼得厉害,躺着一动不动的。
沈和微体验过相同的感觉,此时的心像被一只很有力的手攥住,不知是酸是痛,只想代替陆晚星去承受。
他又想到陆晚星打的那24针,挫败感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想,哪怕陪他去打了最后一针,也好啊。
可他没有。
陆晚星的手术复杂程度加倍,相比起沈和微采集细胞,又是生生割除掉一块。
最初的几天,除了上厕所,他都躺着,能不动就不动,也没精神说话,保持着饭来张口的状态。
等伤口慢慢愈合,身体逐渐习惯失去了沾染Alpha信息素的一部分标记块,沈和微才开始体验到医生说的情绪问题。
家里半小时前就送来了饭,但陆晚星睡着,沈和微就没叫他。
终于等到他在被窝里动了动,听呼吸也像是醒了,沈和微才把保温桶打开,叫陆晚星:“吃饭了,今天有清炖鱼,你喜欢的。”
陆晚星翻了个身,沈和微又说了几遍,绕到病床的另一边,弯腰叫他:“吃饭,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