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不再问,也没必要问了,井俏的资料太过简单,辍学、被包养、怀孕、被抛弃,这不过是大多数情人的命运罢了,只是他有些分不清现在的井俏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是不是还下意识地认为是李河义,毕竟失忆前的他全心全意地喜欢李河义不是吗?
那自己算是什么?替身?
祁越自己都觉得可笑,井俏听话、乖巧,不过是骨子里的本能而已,还真以为有几分真心吗?
才认识几天,就喜欢?等他想起来,说不定还会重新去找李河义吧,毕竟李河义才是他孩子真正的父亲。
井俏本想等到衣服干得差不多再回咖啡店,可是咖啡的污渍在浅色的衣服上特别显眼,胸前一大片,怎么都弄不掉,胸口还密密麻麻的疼,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就这样穿着回去了。
冯宁如一下子就看见了,担忧地问他,“怎么啦俏俏?你这衣服怎么弄成这样?”
“对不起,如如姐。”井俏惨白着脸,手指揪紧了衣服的下摆,“我把咖啡弄洒了。”
他没说实话,他把人家的很贵很贵的衣服弄脏了,还好没有赔钱,如如姐这么关心他,他觉得很过意不去。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冯宁如给他抽了张湿巾,“你先擦一下,我这也没有能换洗的衣服,现在也不怎么忙,俏俏你今天要不先回家吧。”
井俏立马慌张地摇头,拒绝道,“不用回家的,如如姐,我没事,我我……”
“明天照常来就好了,今天你先回去。”冯宁如安慰他,“你这样多难受啊,今天就当我给你放假了。”
井俏无措地站着,他担心自己会给冯宁如添麻烦,明明自己是来工作的,可眼下却要回去算怎么回事?
冯宁如见井俏一动不动,猜到了他的心思,井俏就是这样,年纪小,性格又温顺,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冯宁如看他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俏俏,你这样我真的生气了啊。”
井俏觉得自己这样可能真的不适合上班,起码今天不可以,所以他想了又想还是答应了,他稍微收拾了一下,其实他没什么东西要拿的,他在卫生间用凉水沾湿了毛巾擦了擦被烫红的胸口,嫩白的皮肤此刻殷红着,还好没有起泡,井俏把毛巾铺在皮肤上,凉凉的水温让他舒服了一点,双眼无神地看着镜子发呆,突然想到了送咖啡的路上看到了一个神似祁越的身影,落寞地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颤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呢?
算了,还是先不要回来了,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
井俏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冯宁如叫住了,冯宁如走过来给他递了一个信封,井俏茫然地看着,眼神无辜,“怎么了?如如姐,这是、什么?”
自己是要被辞退了吗?井俏心里慌得厉害,他连送咖啡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肯定让如如姐失望了。
“你这个月的工资。”冯宁如说,“预支给你的,连饭都不好好吃,搞得像我这个老板亏待了你似的。”
开玩笑的语气并没有让井俏觉得安心,他连忙拒绝,“不用的,我连一个礼拜都没做到,我不用钱,真的。”
“你不拿,那你就再也不用来咯。”
冯宁如算是发现了,对井俏,只有威胁才管用。
果然井俏伸出手,哆嗦着收下了。
“谢谢……”井俏小声地道谢,冯宁如对他摆摆手,让他赶紧回家,末了还对他说明天上班可不能迟到,井俏这才安下心来。
出了咖啡店,井俏手里攥着装钱的信封,多了笔钱,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用,他觉得冯宁如对他太好了,看得出来他没钱,对自己弄洒咖啡的事不仅没生气还给他预支工资,井俏突然觉得今天好像也没有很糟糕。
他决定先不回家,他转身去了趟超市,用冯宁如给的钱,买了份排骨还有一些蔬菜,顺便还买了保温盒,今天如如姐请他吃的排骨特别好吃,那他也请如如姐吃,自己亲手做的,希望如如姐喜欢。
井俏提着袋子从超市回了家,走了好长一段路,他一直都是走路去咖啡馆上班的,他平常也不觉得累,只是今天才走一会就满头大汗了,胸口火烧似的疼,他忍着走回家,把排骨先放冰箱,然后把蔬菜用水泡着,最后才去洗澡。
他把衣服脱掉,被烫到的皮肤泛着软烂的红,井俏不敢直接用手去碰,他拿过毛巾,用冷水拧干,然后铺在胸口,凉凉的,觉得舒服了一瞬,毛巾没过多会就温了,他又重新湿水拧了一次,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直到没有那么痛了,井俏又觉得有些困,干脆澡也不洗了,回到房间沾到床就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脑子里都是今天那个泼他一身咖啡的瘦削男人,梦里的男人拿着酒杯掰着他的下巴,他被迫仰着头把酒灌了进去,辛辣的酒精刺激到喉咙呛得他咳嗽不止,他求助地望着另一个人,嘴巴里还喃喃叫着什么。
可是那人冷眼旁观,甚至还似笑非笑的用冰冷的声音跟他说,“这都喝不了?这么没用?”
梦里的井俏觉得很委屈,眼泪止不住,他不想喝,可是又不想让人失望,不停地被灌酒,浑身都燥热,还泛着痒,他死死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直到再也忍不住,可怜又卑微地恳求能不能放过他,没有人理会他的感受,所有人都像看小丑一样看着笑话,就在他以为自己会不会就这么倒下的时候,井俏醒了。
额头的发已经被汗湿透了,井俏喘着粗气爬起身,惊魂未定地下床,想到刚刚的梦,他摇了摇头,脑袋很晕,又用手轻轻敲了敲太阳穴,再也睡不着了,走到厨房,把排骨从冰箱里拿出来,趁解冻的功夫去洗了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