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骞咬紧牙关,紧张又充满恨意地听着。

“他们的车被一辆大货车撞开,车头都撞得凹进去了,驾驶座上的老龚总和副驾驶的那小三儿当场就不行了。现场那个惨烈……救护车到的时候,两个人合力都拉不开车门,最后找电锯切开的,车里的血腥味当场就把几个小护士熏吐了。”

陆子骞被烟头烫到手指,猛然松开手,捏了捏疼到钻心的手指,低哑地问:“……然后呢……”

“几人打开车门以后,发现后座还坐着个小男孩儿,半边身子都是血,衣服上全是干涸的血迹,脸上和头发上……还沾着来不及干透的脑浆……他就睁着眼,没有看护士,空洞地盯着前座上那……两具血淋淋的尸体。”

陆子骞忍不住低头干呕。金唐不为所动,沉浸在回忆里,缓慢地继续说道:“尸体当场就拉进医院太平间了。龚铎因为坐在后座,只是受了点轻伤,有点轻微的脑震荡……治好了以后,大家发现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没有情绪波动,就像失去灵魂的躯壳,只有当旁人靠近的时候,他才有激烈的情绪波动。他讨厌任何人靠近,并且突兀地患上了洁癖。”

陆子骞艰难地直起上身,抢过金唐手中的烟盒,抽出一根烟,颤抖着塞进嘴里。

“后来,宋总给他找了一所国外的精神疗养院,三个精神科专家为他封闭治疗一整年,他才逐渐从那件事里走了出来。可是那个场面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可治愈的后遗症——洁癖,还有极度厌恶出轨。不过这件事影响太恶劣,使手段压下去了,知道的人不多。”

陆子骞如坠冰窟,不可抑制地浑身发冷,指尖冷到麻木——

是了,男神讨厌出轨,刻在骨子里那种讨厌。当他知道自己“出轨”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怎么会好受?可是他依然表现的那么克制。陆子骞换位思考了一下,认为这事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一定会在盛怒之下动手。

男神不仅没有动手,还安慰自己别害怕,甚至于有求必应地答应不会离婚。

金唐低头,看到惨白着一张脸的陆子骞,被吓了一跳,“你没事吧?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胆子这么小?!”

陆子骞苦笑了一下。

什么胆子小,不过是担忧心疼,想替他承受罢了。

陆子骞摇摇头,想说没事,张嘴发不出声音,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

金唐皱眉:“你脸色很差,要不去医院吧?”

“没……我没事,你接着说。”

金唐眉头紧锁,迟疑道:“他这次的病情来的急,情绪一时没兜住。心态崩盘了,幸好那三位医生中其中一个没退休,他被送去的又及时,这一回生二回熟的……估计用不了一年就会出院。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