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窝囊男人 张恨火 2539 字 2022-08-26

当他雌伏在谭明铠的身下之时,他就已经不能再去喜欢任何女孩,也不能……再去结婚生子。他的人生已经被强力扳离原轨道,向着一条他从未想过的方向驶去了,无法回头。

可是决定转动方向盘的,分明是他自己。

“你听见我说了没?”见林春晖发起了呆,陆阿姨扯了扯他的袖子。

“啊?”

“我知道的,我心里有数。”

林春晖垂下了眼睛。

第39章 生日

林秋煦已经走了有大半年。这大半年来,谭明铠慢慢地在恢复正常,不再喝得醉醺醺,不再半夜起来站在窗台抽烟。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还有应酬。

谭明铠之前说过的要自立门户的事情,这段时间已经落实到位,时代风尚策划一部的好几位骨干人员跟着谭明铠一起出走,谭明铠注册了一家名为卓越的公司,办公地点选址在A市城东新区,离家又远了些。而且,新公司刚刚成立,谭明铠要忙的的事情分外的多,晚上回到家是常常已经到了深夜。

林春晖睡得沉,后来他就给自己想了个办法,在门口牵根细绳,上边吊着一个铃铛,每次谭明铠一推门,他就能立刻被惊醒,然后麻利地下床走出来。谭明铠最初对这个铃铛十分反感,可后来也慢慢习惯了,林春晖应着铃铛向他奔来的样子像极了一条忠实的狗,每每想到此处,谭明铠心头便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是的,林春晖总是欢快地朝他跑来。

有时候是给喝了酒的谭明铠煮碗醒酒汤,有时候是给他下碗面条。还有的时候仅仅是给他拿双拖鞋,把他的外套挂起来,再接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看着他洗完澡上楼,自己再回屋睡觉。

他们没有睡在一个屋,谭明铠依然睡在楼上,林春晖则会在看着他上楼以后,关掉客厅的灯,看着楼上默默说声晚安,然后再回自己房间睡觉。这半年来二人虽然住在一处,并没有以前住在一起时候的轻松惬意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永远都是怪异的。

谭明铠心里十分矛盾。

他同意林春晖留在身边,起初也是有种想要报复的想法。可是在每次见到林春晖那傻了吧唧窝窝囊囊的样子时,又总是会自我感觉这报复想法多么可笑离谱。又关他什么事呢?

林春晖的意思很明确,自己可以对他做任何事。可是谭明铠从那次以后再也没碰过林春晖,他总是能想起来之前在一起生活的时候林春晖的种种模样,开心的、单纯的、愚蠢但是快乐的。还有无数个低眉顺眼的瞬间,给自己递苹果的时候,给自己冲咖啡的时候,给自己装盒饭的时候。一想到这些,他又觉得自己像是傻逼一样,怎么会想着把自己的恨意抒发在林春晖的身上呢。

恨和善不断拉扯着他,他存着要折磨林春晖的心思,但是又永远下不去手。所以两个人就这么将就地过着,像是一对熟悉的陌生人。

第二次碰林春晖,是在谭明铠的生日那天。

谭明铠自己都忘了,那天他请合作过的品牌负责人吃饭,晚上直到十一点才回来,打开门铃铛响起来的时候,看到的林春晖不是揉着眼睛睡眼惺忪从卧室冲出来,而是正坐在饭桌前支着脑袋打哈欠。

谭明铠进门的时候他的一个哈欠还没收住,看向门口的时候嘴巴还张得老大,看起来丑极了。林春晖也意识到自己此时模样不雅,哈欠没打完脸就先不好意思地红了。

谭明铠看到客厅里的气球和花,桌子上还有一个大大的蛋糕,神色疑惑。此时林春晖冷不防从背后掏出来一个小喇叭,长长地吹一口,前边的塑料管被充气地膨胀起来,再缩回去。

“生日快乐!”

没有高朋满座好友满席,没有花团锦簇,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气球在地上滚动,谭明铠走两步还不小心踩爆了一个。在这一点也没有生日氛围的客厅里,林春晖拿着个幼稚的塑料喇叭吹着,场面又尴尬又滑稽。

谭明铠拧了一下眉头,“你不睡觉搞这些干什么?”

林春晖这半年来对谭明铠的面无表情、神色不耐、眉头紧蹙、冷言冷语、嘲弄讽刺等等各种法术伤害都已经免疫,练就了一副开水可以尽管烫的脸皮。他笑眯眯地回答:“今天你生日啊?忘啦?”

谭明铠看了看桌子上那个丑丑的蛋糕,上边歪歪扭扭地写着老谭生日快五个字,最后一个乐字实在是是挤不下了就没写。“我从不过生日。”谭明铠没什么表情地说。

其实他说谎了,在他15岁之前都是会过生日的,那时候谭笠还是一副好父亲好丈夫的模样,生日的时候路美枝会给他做一大桌好菜,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其乐融融。后来,家散了,生日也就不过了。他不想过了。

“胡说八道!每个人都会过生日……没有生日你是怎么来的?”林春晖不依不饶地跟在谭明铠身后絮絮叨叨,直到他砰地关上卫生间的门。“洗澡了,别吵了,闲就去睡觉。”

“我睡不着。”

“睡不着去青年大学习。”

林春晖在门外愤愤地翻着白眼,仗着谭明铠看不见,张牙舞爪地比划出来了一整套螳螂拳。“不识好人心!”

他气馁地走下楼,慢慢吞吞地收拾起来地上的东西,那些气球是他专门问隔壁玩具店老板要的,家里没有打气筒,只能用嘴一个个吹起来再扎上。他还拿两个大苹果跟一个熊孩子换了一个小喇叭,蛋糕是他自己亲自做的,照着小视频里的教程。今天他老早就大打烊回家,光是蛋糕就从7点做到10点。结果现在人家丝毫不领情,林春晖心里气闷,但又深知自己不能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