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策划一切的幕后之人,所有的鬼族都应死在了五年前那场屠杀里。联想到许愿机留下的信息,即将触摸到的尘封的真相令郁槐浑身的血液都在躁动,强烈的杀意从心头涌起,郁槐冷眼注视那只陌生的鬼族,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谁?!”
妖怪唇角的笑容越来越深,没有回答。面具之下,那双暗紫色的眼睛闪动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先前被火焰灼烧殆尽的死灵又从幽绿色的灰烬中复生,数不清的死灵在渗人的骨骼活动声中重新站了起来,一副又一副骷髅骨架上流淌着黑酸的黏液。
妖怪背后的两只骷髅灵体突然扭过脑袋望向郁槐,它们嘴角上扬,咧开了夸张到诡异的笑容。
地上的冰面骤然暴增,坚固的岩壁、广场上的水池和庞大的钟楼……连燃烧的火焰都被冻结,目及之处全部覆盖上了厚重的寒冰。那妖怪再一拍手,冰面竟是浮现出数道深刻的裂痕,凡是被冰层冻结的物体顷刻间破裂为无数碎块!
屹立了上百年的钟楼轰然倒塌,花岗岩裹挟着碎冰滚落一地,喷泉池四分五裂,一盏盏熄灭的照明灯同时炸裂开来,大量细碎的冰屑似暴雪纷飞。若被冻住的是人,只怕全身的血肉现在已经成了碎块。
毁坏掉整座广场后,妖怪看向土崩瓦解的岩壁,其后已经没有了郁槐的影子。倏忽出现的阴影投落至妖怪眼中,他敏锐地抬起头,自上而下降落的光柱色泽浓郁如岩浆,与此同时,地面亦是喷发出数道光柱!妖怪被迫在光柱间穿梭躲避,但高温冲击上冰面令四面八方白蒙一片,可见度极低,妖怪退避间猛然察觉到有人趁机移动到了他的身后——
郁槐手背上妖纹浮动,流出的鲜血凝结成锋利的匕首,径直刺向妖怪的要害!关键时刻妖怪却侧身闪避开来,原本致命的攻击只来得及穿透肩膀。妖怪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手心倏然爆开刺眼的光芒,郁槐及时闪避,脸颊却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一击不成,那妖怪转而看向自己鲜血淋漓的肩头,眼中竟是掠过一丝愉悦:“你成长得很好,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
说话间,贯穿他肩膀的伤口新长出了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妖怪伸出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即使知道自己和他的轮廓有相似之处,但此刻出现在眼前的这张脸,几乎就像是和自己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郁槐眼中划过极为惊愕的神色,他心中最为荒谬的猜测逐渐变得清晰,连瞳孔都剧烈地战栗起来。
注意到他异常的神色变幻,那妖怪似乎格外满意,轻声喟叹道:“很像对吧?这是当然的,你身上可是流着一半我的血啊。”
“开什么玩笑……”郁槐的声音透出狠厉,从天而降的光柱蕴含着极为恐怖的破坏力,瞬时将妖族所处的位置砸出巨大的坑洞,“少顶着这张脸装神弄鬼。”
刹那间碎石迸溅,烟尘散后,妖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看来你还不太相信我的话……你是不是想不通自由港为什么突然失控?”
不等郁槐有所反应,妖怪眼里流露出癫狂的神色:“因为在我‘死’后,你才有机会钻空子,成了它的第二个契约者。”
自由港的契约只为历代鬼族家主所有。毫无征兆的,笼罩在自由港上方的黑暗拨开了细小的缝隙,一丝灿烂的阳光自上而下落入郁槐暗紫色的眼睛里。
包围广场的死灵们如临大敌齐齐退后,惧怕地躲入阴影之中。那妖怪挥一挥手,黑暗又重新吞没了太阳——竟真如他所言,能够随意控制自由港。难怪在死灵出现之后,整座自由港便全然陷入了黑夜。
他迎上郁槐彻底阴沉下来的目光,似挑衅又似戏弄:“比起你,自由港还是比较听我的话。”
当他话音落下,一只浑身裹缠电光的骷髅灵体在他身旁无声无息出现,撕裂天地的雷电轰然降落,直直劈向郁槐!刺目的电光令周遭一切瞬时变为黑白。从郁槐脚下升起的阴影如同深渊,在最后一刻将毁灭性极强的电光全然吞噬。
见他接住了自己的攻击,妖怪竟是哈哈大笑起来,沙哑不堪的嗓音犹如破风箱,持续不绝的刺耳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很好……”
妖怪的视线从郁槐身边悬浮的灵体掠过,最后落在郁槐身上,他目不转睛,脸上的表情居然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这让他的模样看起来格外怪异。
“你变得很强,果然没让我失望。这样,可再好不过了。”妖怪眼里流露出贪婪的神情,他直勾勾地盯着郁槐,似久疾缠身的病人终于觅得了痊愈的良药。
“——不枉我五年前特意留了你一命。”
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妖怪嘴角狞笑的弧度越来越大,声音似地狱中魔鬼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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