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

撞入白昼 引路星 5520 字 5个月前

傀女将全副心神投注于傀儡阵中的鬼族,脖颈边忽然传来一小阵尖锐的刺痛。

一根不知何时缠绕上来的傀儡线扎进了他的脖颈里,那线一拉一扯,傀女便立刻不受控制般猛地跪在了地上,他的大脑空白了好几秒,迟来地意识到自己是被反操纵了。

随着傀女这一跪,他心口的傀儡线也跟着被拽动,上千只攻击郁槐的傀儡全部停下动作,在郁槐脚边齐齐跪了下来,整个场景说不出的滑稽。

“站着不说,那就跪着。”

郁槐拨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傀儡线,被他操纵的傀女连滚带爬到了他面前。

傀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里的细线:“你怎么……怎么可能……?!”

郁槐不仅操纵了他,同时也操纵了上百只傀儡。他操纵这些傀儡需要付出心头血为代价,郁槐却只需要动动手指。认识到彼此的实力差距,傀女的嗓音不觉带上一丝颤抖。

在郁槐肩上停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灵体,雪白浑圆的灵体摇头晃脑,胖乎乎的手指连着数条傀儡线。它就像一只缩小版的傀女。

傀女看见那只灵体突然双目血红,恨恨道:“你们一族都是怪物,这种不正常的力量……你们本来就该死!”

鬼族中的那个鬼字,是驱鬼的意思。

被一名鬼族杀掉的妖怪和人类能够为这名鬼族所用。鬼族可以将死者的灵体召唤出来,从而借用死者的能力。换句话说,杀死的妖怪和除妖师越多,鬼族自身拥有的能力种类越丰富,自然也越强大。

这些年来,两界之所以对郁槐颇为忌惮,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埋骨场聚集了大量不同种族的妖怪,有的种族甚至不在除妖局的记载之列。天知道郁槐在埋骨场杀了多少种妖怪,又获得了多少种能力。

郁槐又问了一遍:“许愿机在哪儿?”

“我也想问问,你杀了我全部的族人,你还记得住他们的脸吗?”傀女狞笑道,“噢,我忘了,你都能从埋骨场出来,怎么会记得区区一族被你屠杀的妖怪?”

“你带走许愿机是为了这个?”郁槐的声音骤然冰冷,他扯动了一下手里那根傀儡线,傀女的脑袋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又立即抬起,连续不停地用力磕头。

擅于操纵的傀女第一次体会到被人操控的滋味,他双目充血,额头的鲜血模糊了视线,仍遮不住眼里的怨毒:“……你直接杀了我算了!”

“知道我在找许愿机的没几个,你有胆子用他引我出来,想死可没那么容易。”郁槐居高临下,看着满脸血痕的傀女,“谁派你来的?”

傀女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他忍着剧痛,咬牙不发一言。

叮当一声,一把锋利的剔骨刀落在了他面前。

他正疑惑郁槐想要干什么,就听见对方慢条斯理的声音:“等你亲手把自己全身上下连皮带肉削下来,大概就愿意说实话了。”

傀女头皮一麻。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捡起了剔骨刀,将锋利的刀刃抵上了胳膊。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只能随着傀儡线的牵引将刀刃扎进胳膊,一片又一片皮肉被他亲手割了下来,整条胳膊鲜血淋漓。

面对如此残酷的刑罚,即使再不愿屈服,傀女也不得不开口求饶。

“……我说、我说!停下来!求求你停下来!我没见过雇主!他是靠传话阵跟我联络的!大概三个月前,就在你灭掉我们一族不久之后,雇主主动联系了我,他说你回来复仇了,就算我侥幸躲过了那一次,我早晚也会被你找到!只要在拍卖会上劫走许愿机他就愿意帮我隐姓埋名,我控制了主持人,让他带着许愿机去往——”

傀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口中忽而喷出一大口鲜血。

紧接着,他的眼部、耳部、鼻部都开始流血,混杂着毒素的紫红色血液从他身体各处涌出来,傀女瞳孔上翻,脸上维持着惊慌而哀求的神色,显然也没料到自己体内藏有剧毒。

郁槐立即召唤出冰魄的灵体尝试冻结傀女的血液,却为时已晚,无法阻止毒素大面积扩散。

不到半分钟,傀女死在了他面前。

意识到这只傀女在执行任务前很可能已经被下了毒,郁槐收回灵体,折身向拍卖会场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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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好了。这些妖怪积怨已久,只要放他们出来,他们都很乐意帮忙对付主办方。]宸燃边放人边和徐以年交流,[后台没找到苏棠和顾晓东,你那边呢?]

[我这边也……等等!]徐以年猛地扑向了玻璃窗。

一楼的拍卖大厅灯光璀璨,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铐链声响,两名侍者押着一人自阴影中走出,看见被推上台的那道身影,徐以年惊讶道:[我看见苏棠了!]

许愿机于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无踪,为了安抚宾客,主办方只好临时增添了新的拍卖品。新上台的主持人朗声介绍,试图重新吸引宾客们的注意:“妖界拍卖会举办数届,各类珍宝层出不穷,但接下来这件拍卖品可是头一回登上展台——一名年轻的、样貌出众的除妖师!”

宾客席上议论纷纷。郁槐从阴影处上到二楼,听到这里看向展台。

“拍卖除妖师在过去从未有过先例!我们精挑细选,综合能力、年龄、容貌选出了这件不可多得的拍卖品:迄今为止,她杀死过数只妖怪、完成了上百项除妖任务!更重要的是她拥有罕见的治愈系异能,不仅能治疗别人,还能自愈。只要她留着一口气,就是永久的移动血包,经得起您随意使用……”

被推到台前的人单薄而美丽,长发遮掩着瘦弱的肩背。

是个女生。

郁槐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等候已久的南栀嗅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低声汇报:“您离开后,另外几个出入口都没发现许愿机的影子,主办方也没什么异常的举动。”

“这群孙子……”郁槐抓着栏杆,手背青筋渐渐突起,嘎吱一声!栏杆被生生截成两段,眼里流露出戾气,“手脚倒是挺干净。”

场内开始报价,展台上的女生面色苍白,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妖怪们贪婪注视着她的身影。她越是胆怯无措他们就越发兴奋,加价声此起彼伏,像是恨不得将她当场撕裂。

“对了,徐少主可能也在地下。”

郁槐侧过头,示意她继续说。

“他和他那个小同学挟持了两只地下拍卖会的妖怪,这会儿估计在哪憋着坏呢。”南栀不禁莞尔。

半晌后,郁槐轻笑了声:“他还挺能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