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什么,只因你生的獐头鼠目,贼眉鼠眼,一看就是个每把压输的衰人!”明兰刻意细声细气。
四周一片哄然大笑,连门外也传来些笑声。
那头暴怒的叫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刚把周围吵杂声压下,明兰冷不防插嘴道:“你们是群什么东西,我清楚的很!别装着人模狗样,造反作乱的也敢出来现眼!”
‘造反作乱’四字极有震慑力,外头再度稀稀拉拉的静下来。
明兰提高声音,冷冷道:“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这个道理谁都懂,可偏有那不长眼的,楞觉着自己运气好,拿脖子去磕刀刃,硬要赌上一把!记得几年前‘申辰之乱’,逆王有多少勋贵权臣相助,哼哼,可又如何?短短七日,先帝便平了乱,你们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比当年的逆王如何,也不知撑不撑得过七个时辰!”
她冷笑一声,高声道:“废话少说,有本事就打进来,别在哪儿哄人骗狗的。我劝外头的好汉一句,趁着还没露相,赶紧溜了正经,发财的路子有的是,别趟这浑水,造反作乱可不是打劫个把富户,掉颗脑袋就能完事的,多替妻儿老小想想!”
外头陡然静如无人,过了半响,那嚣张男声大叫起来:“别受这婆娘蛊惑,侯府里头金银珠宝那是满坑满谷,发财就在今夜呀!”
屠龙也大吼一声:“咱们的名册侯爷都有数,若护夫人不力,回头必遭严惩!夫人许诺,一条胳膊一百两银子,一条腿一百五十两,若丢了性命,家小便由侯府照料了!弟兄们上呀,熬过这遭,人人都有重赏,以后就吃香喝辣了!”
随着这两声吼声,这夜的拼杀正式开始了。
正厅十六架朱红槅扇大开,绿枝搬了把高大的太师椅放在厅堂正中,明兰端坐其上,看着前方激斗,算是掠阵。
照规制,京里除了皇宫,侯府的门墙只稍逊王府,远比寻常人家高大厚重,足有两三人高,近半尺厚的朱漆大门上门闩后,非有重锤不能击破;外头疯狂擂门,却不见半点晃动,拿刀枪又砍又刺也无用处。
贼人显然也没想到明兰这般硬气,本想妇道人家吓唬吓唬便成,眼下手头又无得力的攻门器械,只好一边吩咐去找粗壮些的树木砍来撞门,一边催促手下互托着爬墙跳进去。
谁知屠龙早备了许多两米余长的尖利木杆,墙内两人一组举着,但见着墙头冒出人头,便狠狠顶戳上去,只听惨叫连连,另噗通数声,立时就有几个贼人被戳穿下颚或胸膛,跌落下去。也有勇悍的贼人,挥舞大刀爬墙,谁知那木杆是涂抹过焦油的,等闲利器砍它不动;另有身手灵活,木杆戳刺不中的,门内两名弓箭手在旁看着,刷刷几下射将下来。
外头停了片刻,也开始往里射箭,掩护同伙往里攀爬,箭簇纷纷,片刻间,手持木杆的壮丁数人中箭,明兰赶紧叫人将伤者抬进厅内。
众护卫回头间,见主母挺着大肚子,镇定自若的坐于后面堂中,俱不敢有所懈怠,均想‘连弱质女子都有这般胆识,何况我等男子’?!
屠龙急舞鬼头刀,使人爬上贴墙摆放的座梯,拿小包装好的石灰,避过箭雨,迅速抬手撒出去,石灰纷纷扬扬,外头一阵哎哟惨叫,夹杂着咒骂惊呼——
“快闭上眼睛,里头撒石灰啦!”
“好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这般下作手段!”……
屠老大忍不住喃喃叹气,“若叫江湖上的兄弟知道,俺老屠真没脸见人了……看什么,混小子,赶紧接着撒呀!”
此后近半个时辰,里外渐渐安静,忽闻一阵脚步声,似又来了许多贼人,屠龙侧耳倾听,脸色大变,嘴里呼喝着:“兄弟小心了,蟊贼又要来了。”
果不出片刻,贼人们在眼睛处蒙上一块薄布条,呼啸着再次攀墙,这回进攻人数众多,墙上人头攒动,射箭捅竿子却是来不及。
此时院中早架起的油锅已冒起渗人的青烟,屠龙大叫着叫人将一桶桶的滚油递上梯子,然后刺啦一声,泼洒倒下去,只听外头瞬间响起鬼哭狼嚎的叫声,伴随着人肉焦臭的气味,深夜中显得格外惊怖。
绿枝脸色惨白,牙齿不可抑制的咯咯互撞,直直盯着地上一滩滩血迹,小桃坚强多了,得空还帮着搬动哀嚎的伤员。
此时正值春季,浇油的家丁们身披棉袄手带皮套自是不怕,可外头的贼人却皆穿薄薄的春衣,别说被当头浇中的立时去了半条命,便是周围被溅到些许的,也是跳脚剧痛。
泼滚油远比旁的波及面大,贼人这遭死伤惨重,外头一时消停。
屠龙抹一把大汗,冲到厅堂里头,拱拳道:“夫人,约能安生一阵。”
明兰握着扶手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他们不会轻易罢休的。”
“夫人放心,后门处有俺兄弟带人手看着呢,热油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