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四字可形容了。
明兰默了半响,才道:“她们母子去了何处,刘大人可有眉目?”
刘夫人尴尬的笑了笑:“一旦出了凤云山口,便是东西南北四通八达,哪路都去得,实是摸不准那母子的去向,再说,呃,如今京城…实挪不开人手…”
明兰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姐姐不必解释,刘大人的难处我都晓得,我只可怜那孩子,小小年纪,才安稳了几年,这下不知又要颠沛流离至何处。”
刘夫人早育儿女,也是慈母心肠,听了长叹一声,轻拍明兰手劝道:“大妹子,姐姐倚老卖老多嘴一句。这等歹毒妇人,落到外头哪家能有好果子吃?你们夫妇都是厚道人,心眼实诚,做不出那伤天害理的事,不然早早结果了她了!唉,那孩子也是前世不修,摊上这么个娘,谁也怨不得,还来世托个好生罢!”说着喟叹不已。
前世不修么?
明兰茫然。其实昌哥儿有很多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可惜全失之交臂。
于自己,自是恨不得永远不要接手这烫手山芋,一切相关昌哥儿之事能躲就躲。
于顾廷烨,因早年经历,总觉有亲娘在身边,孩子多少能得妥当照料,总比交给素不相识之人强;更兼之顾及嫡妻嫡子,不愿明兰受累,团哥儿受胁。
至于曼娘,更是百年难见的奇葩,要么早些放掉昌哥儿,要么和儿子好好过日子,偏她死活拽着妄念不肯罢休。
不知为何,自从做了母亲,明兰愈发心软起来,以前碰上多少悲惨案件都公事公办的转头过去,可如今却见不得无辜孩童受罪,心里莫名不忍。
送走了刘夫人,明兰便把蓉姐儿叫来,屏退众人后,将此事巨细靡遗的告知于她,吁叹道:“唉,如今,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蓉姐儿低头紧握双手,两眼红肿,这几日似是瘦了,圆润的脸颊微微收拢,在下颌划出少女般的清丽弧线,她听了明兰的话也不应声,只默默坐在炕前圆凳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两人相对半响无语,明兰正想叫她回去算了,蓉姐儿忽道:“谢谢母亲。”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明兰微微一愣。
蓉姐儿拿帕子轻拭鼻端,低声道:“谢母亲替昌弟操心,托常嬷嬷代为抚养。自从…自从知道这事后,我心中感激极了…想常嬷嬷正直,弟弟还能跟着年哥哥读书上进,实是天大的福气。谁知几年未见,昌弟竟乖张异常,除了…除了娘,谁的话也不听…”
想起那日见亲弟的场景,亲姐弟便如陌路人般,她泪水上涌,心头酸涩,“我求娘答应这提议,好好劝服弟弟到常家去。若强送过去,弟弟执意胡闹起来,不但累了常嬷嬷,还耽误了要读书备考的年哥哥。谁知…谁知娘不但不肯,反骂我…还,还……”
后半句她说不出,生母当时要她去求明兰,让昌哥儿留在侯府。
“…可…可夫人不会答应的呀。”记得当时自己这么回答,相处这些年,她深知明兰外表随和温柔,内里却是主意极定。
“你这没用的!那你就去哭,就求,去寻死觅活!你现下是侯府大了,难道她敢眼睁睁看着你死!这个才是你亲弟弟,你忍心看他没名没分的流落在外?!”
望着生母满口好话,满脸算计,一忽儿软语哄骗,一忽儿厉声叫骂,毫不掩饰的用心,她当时半句也说不出。
她早不是无知稚女,这其中深藏的凶险和干系她如何不明白;她更不是那不知自己斤两的,才过了两天舒坦日子,就自鸣得意,不知天高地厚,妄想在大事上改变嫡母心意。
蓉姐儿用力晃头,努力不去想当日叫人心寒的情形,她抬头看着明兰,颤声道:“母亲,我实是不明白娘的心思,做母亲的不都想着儿女好么!为何…为何…难道她非要毁了弟弟才罢休么!”她再也忍不住,终于哭了出来,捂着帕子轻声抽泣。
明兰叹口气,轻拍女孩的背。
从阴暗面来想,曼娘根本不爱昌哥儿,儿子不过是一枚棋子,自是该怎么用就怎么用;往好处想,曼娘也爱儿子,不过她所认为的对孩子好,与正常理解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