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在道观里勤奋双修,谁知半夜天降一群蒙面人,把他当头罩入一只麻袋,他吓的死去活来,不等拳脚上身,就十分配合的都说了,还主动提供目击自己跟祁大祁二吃酒作乐的证人,以及数张银票。
屋里再度回复安静。王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康姨妈慌了手脚,祈求的一会儿看看母亲,一会儿看看兄长。
盛紘渐渐上了气,冷声道:“敢问岳母和大哥,此事该如何了断?”
对着自己儿女,他先想如何把事捂住了;可事情一旦扩散到姻亲家,他就非做出一个气愤孝子的模样不可;倘若是对着外人,他还得更激愤悲痛,捶胸嚎啕才好。
王舅母忽开口,和和气气的微笑道:“这事的正主本是康家和盛家,我婆母年事已高,如何经得住?妹夫可别冲着我们来呀。”
盛紘想起多年前王老夫人和大舅子的种种扶助,心头一软。
明兰听着,轻笑一声:“舅母说的是,可惜……这事从一开始,康姨妈就打定主意要拉王家进来了。”
王舅母皱眉道:“外甥女这话怎么讲?”
明兰看了缩在角落装死的康姨妈:“祁二管事四处结交会制毒的人,恰是王家传信说要举家迁回京城之时;祁大管事下定金给那老道时,正是老夫人和舅母回京之时;康姨妈决议下毒之日,正是舅父回京后聚芳斋那老师傅第一回亲手开炉。”
至于康姨妈最早起这个念头,大约是康家庶女成了老王爷爱妾之时罢。
王老夫人抚着胸口,灰心的看着长女,满是痛心。
“好好!”盛紘微一思忖,立刻明白康姨妈选择行凶日期的含义,一掌重重拍在桌上,声声冷笑,“王家是高门望族,我们盛家是无名寒门,便是我母亲受了暗算,我还得忌惮着王家,不敢声张追究了?!”
王舅父忙道:“妹夫千万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彼此顾着脸面,怕伤了和气,哪里有什么‘忌惮’不‘忌惮’的!这……”他连连摆手,“亲家老太太如今重病在床,我也十分挂心,今日我娘特意带了支上百年的老参来,只望老太太能转危为安,康复身子。如果不然,王家……”他竟带了泣声,“罪过实是大了!”说到后面,他满面惭色,语气诚恳,半句没有替妹妹求情,明兰暗道这个还算有些良心。
眼看情势不对,祁妈妈赶紧上前扶起康姨妈,辩驳道:“这些供词也未必可信,重刑之下,屈打成招,也是有的。”
康姨妈受了提醒,精神一震,站起身来大声道:“没错,哥哥,盛家想把妹妹摘干净了,便一劲污蔑于我!捉了我左右之人,重刑拷打,这样的供词如何可信?”她转身,再次扑在母亲腿上,哀哀恳求,“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王氏一下跳起来,气急攻心的去推搡姐姐:“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把我摘干净!难不成你想全栽在我身上?!”
王老夫人面露为难。
明兰等的就是这一刻,拍手微笑:“我知道姨妈会这么说。不过嘛,说的也是,谁知那些子小人会否为了逃脱罪责而攀诬姨妈呢?”
她这话一说,满屋皆惊诧,今日从头至尾,明兰都对康王氏步步紧逼,一砖一钉敲死她的罪名,这会儿却转了口风。
“可是…”明兰脸色一转,肃穆道,“我祖母中毒是真,点心有毒是真,点心是太太给祖母吃的也是真,那老道炼的也是同一种毒。落到末了,不过在于,到底是太太害了祖母,还是姨妈害了祖母。”她说一句,王家众人和康家母子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都是王家的骨肉,知女莫若母,供词在这桌上放着,一干犯事人在后院押着。”明兰从这帮人脸上缓缓掠过,淡淡的抛出一句,“我祖母至今生死未明,总得有个说法。请老夫人拿个主意罢。爹,您说呢?”
盛紘沉声道:“谋害亲长,天理不容!在我盛家门里,敢对我母亲下毒手,欺人太甚!怎么也得说个清楚!”赶紧快些了结此事,将家丑捂在盛王两家内,还不算糟糕,顺带还可推卸责任。他朝王老夫人一拱手道,“就请岳母定夺了。”
王老夫人陡然成了关键,康姨妈和王氏双双去扯母亲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