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见华兰没什么热气,说了两句便也怏怏的散了。
明兰送华兰出门后,见今日天光晴好,便下了软轿,一路慢悠悠的散步回屋,一旁的绿枝却叨叨着:“夫人如今身子重,走这么远作甚?”夏荷柔声道:“姐姐放心,我数着呢,夫人这才走了三百来步,不碍事的。”明兰听了不禁失笑,六个月正是孕妇最稳当的时候,别说走两步路,就是去挤公交车一般也没问题呢。
走着走着,眼看快到嘉禧居了,明兰懒得提前去吱声,便照旧缓缓而行,远在院门口便听见里头似有人在争执,明兰微惊,瞧了身旁两个丫头一眼。夏荷与绿枝也是惊讶,嘉禧居素来和睦,近来因着明兰有身孕,便是争执也不大有的。
只听里头传来彩环娇滴滴的声音:“…丹橘妹妹,夏玉妹妹到底年纪小,不过砸了些小玩意儿,你就喊打喊杀的,别说要禀告夫人扣月银,就是打板子也是过了,我说你也忒苛了。”
听得这个声音,明兰无意中便微弯唇角,这丫头最近有些活泛了。
丹橘隐隐愤怒的声音:“夏玉负责分管日常用的器具,她昨日刚打翻了个汝窑碗碟,适才又砸了个玉瓷美人瓠,又不是寻常的碗碟,都是贵重的东西,难道不该罚?”
彩环笑声清脆:“哎哟,丹橘妹妹,这贵重不贵重也要瞧地方的,若是寻常小门小户,这些子东西自然是摔不起的,可咱们是什么人家,这些东西说起来也不过尔尔,若无有心人点出,怕是夫人都不会在意的吧?”
然后是夏玉讨好而低微的声音:“丹橘姐姐,我早说过我素来粗心大意的,做不得分管器物的活儿,您就是不听,如今才……”
只听丹橘强忍气愤的声音:“你倒嘴皮子活泛!要你去做洒扫,你说你是常嬷嬷头批选进来的,不愿做粗活;我要你去当值,你又说你不能常坐常站,你到底想做什么?”
“哼哼,这还用说?自然是想去房里近身伺候老爷夫人咯?”这是小翠袖伶俐的声音,“我呸,她也配?!”随即四周一片嬉笑声。
夏玉急的连连分辨:“不敢的不敢的,我原本就是收拾衣裳被褥等细软活儿的,若丹橘姐姐还叫我做那活儿,定然不会出错了。”
彩环还在那里慢悠悠道:“我说丹橘呀,你一开始分配活计的时候,就不想想清楚么?”
门外听话的明兰微沉了脸,她从来不喜不熟悉的人碰自己的贴身衣物,加之成亲后夫妻敦伦之事常有,被褥之类物什最易叫人说闲话,夏荷谨慎,夏竹老实,且都是外头买来的,于府中无亲无故,外加丹橘小桃几个,除此之外,明兰从不叫别人经手的。
站在明兰身旁的绿枝早就愤愤不已,跃跃欲试着想跳出去骂人。明兰看了身旁的夏荷一眼,丫头伶俐,立刻上前大声道:“吵什么呢!看不见夫人来了么。”
院中迅速安静下来,明兰缓缓从众人面前走过,一言不发,众丫头各个低头躬身,不敢言语;待明兰进屋后,过了须臾,只见绿枝出来,将丹橘和彩环叫了进去。
丹橘面带愧色,一见了明兰,便嗫嚅着:“夫人,都是我的不是,我没看管好……”明兰迅速打断她,道:“我早与你说过,慈悲心肠是要的,但不可一味纵容,今日听来,夏玉这般已不是头一回了,我倒不知道满府里挑丫头,连个手脚利落的也难得了,难道非她不可了。”丹橘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其实早想处罚了,可偏偏每当她有意,彩环便出来搅局。
论资历,她比丹橘小桃还要早进内宅,论份例,她是王氏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当初在盛家时,明兰身边的丫头见了王氏的身边人,还得满口好话巴结她们。如今到了顾府,却反被丹橘压了下去,彩环心里自然不服。
“彩环。”冷不防明兰叫道,她连忙应声。
明兰神色和蔼,笑盈盈道:“听说最近你常去与巩姨娘说话呀。”
彩环一个激灵,她早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辩解,没曾想明兰会说这个:“这这,这哪儿的事呀……”明兰也不气她狡辩,只淡淡道:“昨儿你们在莲池边说了两柱香的话,三日前你又去巩姨娘屋里吃了一刻钟的茶,六日前你去给蓉姐儿送新料子,又拐了过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