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窘迫,直撵着她们满地追打。
一阵笑闹后众丫头退下,明兰单独叫了翠微夫妇俩来说话。翠微的夫婿名叫何有昌,原是在金陵看老宅的老何管家的儿子,一张圆圆的面孔,干净利落,忠厚周到的样子;夫妻俩站在一块儿,倒颇有几分神似。
“你爹是老太太的人,我素来是信得过的,你到底年纪轻,先从门房做起,以后再学学管事,瞧着怎样眉眼高低,言语体面,好歹先把外院的事体摸清楚了再说。”寒暄之后,明兰端着一碗茶,缓缓微笑道,“你们的孩子还小,翠微不好整日整夜离开,便先在廖勇媳妇身边帮忙,帮我看着些,她是个明白人,知道怎么做的。”
翠微和何有昌都是聪明人,对顾府情状多有知道,如今明兰在内院外院都并无可信之人,他们便要做她的耳朵眼睛,替她摸清楚各个管事的底细性子,内外事件之间的相互牵连,将来自会有提拔赏赐。
夫妻俩出来后,一路笑盈盈的看着顾府景致,一边低声说话。
“夫人倒是个念旧的人,我听说原本太太要送另一房人给夫人陪嫁的,夫人央了老夫人,硬把咱们从金陵要过来。”何有昌叹道,他正值青壮,自然知道在金陵看老宅和来京城权贵之家当差,差别何其之大,“也是托了你的福。”
“……咱们可得好好当差,替夫人分忧。”翠微温柔的看着丈夫,抬头又道,“那年我去她院里时,她曾对着我和丹橘她们几个道‘予你们权值管治这群小丫头,既是约束她们,也是考验你们’。如今看来,她怕是一早就瞧出燕草不妥了;咱们办事可要秉着公心,办错了办砸了都好说,倘若存了歪心叫夫人知道……夫人眼睛亮着呢,她眼里可不揉沙子!”
何有昌颇敬重妻子,笑道:“这是自然!咱们出门前,爹训了我足足两夜呢;他说,能遇上个明白的好主子最好,但凡存了一颗忠心,便不会吃亏的。”
其实,明兰希望翠微不要太忙,女儿年幼要照料不说,最好趁年轻多生几个儿子,将来也有指望;没办法,古代嘛。比如说海氏和华兰,如果只有一个男孩让明兰选择,她会选让华兰生儿子,海氏生女儿,无它,华兰处境更糟糕,海氏过的算是舒坦了。
没过几日,有人来报,华兰真生了个儿子。
为了不迟到,洗三那日明兰一早就起身装扮,简单穿一件素净的月白刻丝暗纹宝妆花长袄,外罩外罩着绯紫色弹花暗纹比甲,头上绾一个斜堕马髻,后髻底部若隐若现三四颗拇指大的滚圆明净的大珍珠,再压上一只十分精巧的大赤金五彩嵌紫宝蝴蝶簪,那蝴蝶的点翠触须不住颤动。小桃捧来刚剪下的新鲜花蕾,微颤颤的还带着清晨的露珠,明兰挑了一朵杯口大小的玉兰花,侧插在鬓边;揽镜而照,暗香萦然,鲜润清媚,更增丽色三分。
明兰第n次的深深感叹,顺带胡思乱想:这幅皮相真是八错!这要是穿去乱世,大约当个妖妃问题不大,只是不知道会跟昏君一起完蛋呢,还是继续为新君服务。
忠勤伯府位于三环地段,明兰大约在马车里颠了快两个时辰才到,小桃爬进车子替明兰整理好妆容,主仆俩才下车;王氏见明兰来的颇早,面上微露笑意,康姨妈依旧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如兰一见明兰,就扯着她的袖子,凑到她耳边笑道:“今日相公会来接我!”说完,便斜眼瞄着明兰,笑意盈盈,一副炫耀的好不得意。
明兰几乎仰天无语,一咬牙,也凑到她耳边:“也不枉你半夜跑出去会他。”
如兰顿时满脸通红,恨恨的瞪着明兰,偏嘴角又掩饰不住想笑的意思,只好在明兰胳膊上用力拧了两把,明兰忍不住轻声哎哟,昨儿个那头狼掐出来的还没好呢。
墨兰只在一旁冷眼看着。
待见了华兰,明兰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华兰斜躺在床榻上,头上裹着一条春暖花开的织锦帕子,虽是着意整理过的,衣裳干净整洁,却依旧掩饰不住面色蜡黄,憔悴病瘦;对比海氏的白胖圆润,华兰简直不像是生了孩子,倒像是生了场大病。
王氏当时就急忙扑了上去,一口一个‘儿啊’叫起来,华兰只笑笑:“……这次怀相不大好,慢慢养着便好了。”说话有气无力,还不住喘气。
再看那小婴儿,也是病恹恹的,形容瘦弱,连哭声都不大闻得,给他脱换衣裳洗三时,只小病猫般的呜咽了几声,就不大动弹了;明兰记得海氏的女儿洗三时,那胖胖的小手小脚挣扎起来,甩的满地水花,叫一个起劲!
在座众人俱是一脸怀疑,转头去看袁夫人和袁大奶奶婆媳俩,只见袁大奶奶似有些局促,低头与一旁的亲娘章姨妈说话,袁夫人却神色自若,见别人目露疑惑,居然还轻描淡写道:“我早和二儿媳妇说了,这胎怀相不好,得多当心着些,她偏偏……”
说着说着,竟数落起华兰自己不当来,众女眷们也不好搭话,只笑笑听着。王氏暗恨,偏碍着在座人多,她不好当场质问,只能咬牙忍着;墨兰不动声色的低头喝茶,颇觉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