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婉转,千娇百媚,即便是毒誓发起来也如说情话一般,盛紘不由得松开了眉眼,正待伸手揽过林姨娘温存一番,突然又想起那日与盛老太太说的话,于是缩回手,推开林姨娘。
林姨娘素来拿捏的住盛紘的脾性,没曾想被推开,脸上丝毫不露,只盈盈泪眼的望着盛紘,盛紘看着林姨娘,沉声说:“卫姨娘的事就此揭过,我会与太太勒令府里上下谁也不得提起,但是从今日起,有几件事我要与你说清楚。”
说着双手负背站到炕前:“今日之事我也有过,一味怜惜爱重于你,竟忘了圣人之言。所谓,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我们这样的人家可不学那商贾之家弄什么平妻来丢人现眼,太太纵有一万个不是,她究竟是大你是小,你应当尽礼数。从今往后,你撤了那个小厨房,我也停了给你的一应花销,你院里的丫鬟婆子当与府里其他人等一般份例,不得有所厚薄,你若愿意赏人,便自己出钱。一应事宜皆按照府中规矩来,想来你这些年来也有不少体己,尽够用了。以后你要守着规矩,给太太每日请安,若有不适,隔日去也成,但以后叫你院里的人收敛些,不得对太太不敬,说些没规没矩的胡话,若被我知道了,一概打死发卖!”
林姨娘花容失色,心里凉了一片,正待辩白,盛紘接上又说:“我也并非不明事故之人,你与太太不睦已久,我也不会想着你和她一日就能姐妹和睦,但你当先服个软。我也不会收回予你那些产业,那些东西还给你傍身,可管事之人却不能由你胡乱指派。当日你那两个族亲在泉州每日喝花酒包戏子,排场竟比我还大,以后你指派的管事得由我看过点头,不许再招那些浑不吝的狗才,没的败坏我盛家名声!……枫哥儿和墨姐儿还留在你身边养着吧,你若真为了孩子着想,也不至于弄的如此地步,现在你就多想想那两个孩儿罢。”
林姨娘本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听得盛紘最后一句话,却不言语了,她知道这是盛紘要继续做官,要搏一个好官声,就不能让人抓住了私德上的毛病,盛紘刚才说的不过是要她做小伏低,却没有剥了她的产业,也没有分离她的孩子,这已是底线了。这次卫姨娘的死她终究是大有干系,能够如此销案,已是大幸,她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见好就收,纵然心中有所不甘,也只咬牙忍下,反而打点起精神来与盛紘温存。
盛紘在林姨娘处软玉温香了半晌,之后直奔王氏正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来到王氏房中,依旧屏退了仆妇,只留夫妻二人在内室说话,待他把刚才和林姨娘说的话交代过后,王氏粉面含怒:“你的心肝宝贝,我何时敢说什么了,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如何敢有半个不字!”
盛紘深吸一口气:“你也别打量着我不知道,我只问你三句话。第一,舅老爷家无病无灾,你早不去晚不去,为何偏要等在卫姨娘临盆前几日扯着我去?第二,府里那些懂得接生的婆子总共四个,其中有三个是你陪嫁来的,她们素日都是听谁效命的,你比我清楚。第三,我又如何会那般巧的回府,正好瞧见卫姨娘最后一面?”
王氏心中微惊,嘴里却不慌不忙:“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鬼不来!那日我走的时候,特意请大夫给卫姨娘诊过脉,明明是好端端的,那大夫正是老爷最信的那个廖大夫,老爷不信可自去问他。他说,卫姨娘出嫁前常年做活,本就身体端健,哪怕没有稳婆也可以自己顺产;可我一走,林姨娘却三天两头往卫姨娘饮食里下些寒凉之物,这才引的卫姨娘生产不顺。林姨娘有的是银子,里面外面的人手也都尽有,就算我的陪嫁婆子不听使唤,她难道就没人可用了?明明是她巧言善辩,老爷老全听信了,那泉州城里有多少稳婆,她足足拖了几个时辰才把稳婆叫来,就算不是她存心,也是她手下的人放纵!哼,我站得直立得正,纵有些花哨伎俩,也不过是想瞧瞧林姨娘如何应对罢了,倘若她没有害人之心,卫姨娘便是无人理睬,自个儿待在院里,也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来的。”
盛紘没有反驳,反而连连点头:“这内里的事情我早已查清,这次的事,林氏大有干系,但要说她真想害死什么人,却也不至于,只能说卫姨娘命薄,两下里一凑,刚好给对上了;你那些陪嫁婆子素日就与林氏斗气,也不是有意拖延。事已至此,但不成我还真杀了林姨娘填命不成?那两个孩儿倘若心生怨怼,家宅如何安宁。”
王氏生气,扭过身子不理盛紘,气鼓鼓的拿起手绢绞了起来。
盛紘坐到王氏身边,轻言细语的劝道:“这几年我让太太受委屈了,太太放心,自打往后,我当不再纵容林姨娘,你是大她是小,你是我明媒正娶三书六礼聘来的正房太太,百年后要与我共享宗祠香火的枕边人,她林氏便是翻了天也是越不过你去的,她自当给你请安问好,打水服侍。”
王氏心头一喜,回头笑到:“你可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