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忽道:“原来,雷前辈的过往也不全是伤悲之事。”
雷秀明一愣,脸上浮现一抹惆怅:“是呀,的确也有不少啼笑皆非的事。”
他再次转头看向蔡昭:“我很想念你姑姑,她走的时候我该去送送她的,却始终没能下决心踏出万水千山崖,我后悔了三年。”
蔡昭低头:“师伯别老想这些啦,人死如灯灭,送与不送,姑姑不会计较的。”
雷秀明道:“前日,你娘临走前特意跑来看我。她不但踹破了我的门,还将武元英的惨状绘型绘色与我说上三遍,末了叫我惜福,别不知好歹,与武元英相比,我这样每日还能好好喘气的,不知幸运多少了。”
蔡昭尴尬:“娘这是安慰您呢。”
“是呀。”雷秀明神情舒展,“被她吼了一顿,这几日我好多了。想想我们师兄弟七个,除了二师兄邱人杰远走他乡,我成了个废人,剩下的师兄弟全死了……”
他忽的眉头一皱,“不过七师弟的尸首一直没找到,你们说,他会不会也像武大哥一样……”
“不会。”常宁简洁道,“罗女侠在魔教待了两年,将里里外外的牢狱都摸了一遍,若有郭子归前辈的消息,她绝不会只字不提。郭前辈生前的名望远不如武元英大侠,魔教并无长年秘密囚禁他的道理。”
雷秀明点点头:“你说的有理。”又问,“这回你来何事,伤势有变么?”
“前辈替我看看罢。”常宁坐到近前。
雷秀明一手搭他腕脉,另一手并起食指与中指,缓缓运起真气去探他天突、气舍与膻中三处穴位,片刻后再探他大椎、灵台与中枢三处。
“比先前好些了,我又探得你复原了些许功力。”雷秀明放下手,“慢是慢了些,不过总算是有起色的。”
“晚辈想问的不是这个。”常宁将衣襟束至脖颈,“反正家父教我习武也不过这两年的事,从头练起也无妨。晚辈想问,前辈对五毒掌知道多少?”
“五毒掌?”雷秀明一怔,“所以你觉得自己中的是五毒掌之毒么。”
“混乱中晚辈的确被打中数掌,但晚辈不清楚那是不是五毒掌。”常宁道,“仿佛是,又仿佛不是;这才来请教前辈。”
雷秀明思忖片刻,解释道:“五毒掌原是一门滇南密林中的邪派功夫,不知怎么流入了魔教,是以五种剧毒配合心法练就掌力。中五毒掌者,轻则皮肉溃烂,重则毒血攻心。据说聂恒城就练过这门功夫,后来他功力渐长,就去练旁的更为霸道的功夫了。”
蔡昭听懂了。
简单来说,寻常情况下被对手一掌击中,只是受内伤,只要没有震碎五脏六腑,总还救得回来。但被五毒掌击中,不但要受内伤还要中毒。前者只医治内伤就够了,后者不但要医治内伤还要解毒。
“当年我曾医治过几个中五毒掌的伤者,他们往往并非死于内伤,而是毒发身亡。”雷秀明道。
蔡昭:“不能解毒么?名门正派中也有不少擅长解毒的前辈啊。”
“要解毒,你得先知道中什么毒啊,然而无人知道是哪五种毒啊!”雷秀明苦笑,“这就是五毒掌可恶之处,不同之人掌下之毒也不尽相同――譬如一对师兄弟一道练五毒掌,可能前四种毒都一样,到了第五种毒,一个用蝎毒,而另一个却用蚀骨草了。既不知道是何种毒,我们又如何对症下药?”
“是以五毒掌就无解了么?”常宁问。
“那也不尽然。”雷秀明道,“凡事必有利弊,五毒掌虽然沾之即毒,后患无穷,但有三个弱点。”
“第一,最怕遇见功力高于自己且早有防备之人。倘若遇见这种人,对方只要在中掌那一刻以浑厚内力将毒性逼回,出掌者就会反受其害了。”
“第二,最怕叫人知道自己的五毒掌是那五种毒。一旦人家知道了你的底细,这五毒掌的威力立时少了一半,就只是寻常掌法了。”
“记得那年,聂恒城的二弟子陈曙开坛立威,数月内暗算了武林正道中好几位有名的侠士。他也不求致人死地,只是偷袭每人时打上一掌,旋即退走,叫中掌之人煎熬苦痛,最后不治而亡。”
蔡昭听的入神:“那怎么办?这些大侠都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