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躲闪着他的眼神,低下头含含糊糊道:“和你谈恋爱可以,结婚不行的。”
声音很小,说完又摇了摇头。
“哟,我这是遇上渣男了。” 桑青时长叹一口气,缓缓在床边坐下,两手向后撑着身体,神情玩味地看着唐远,“说说吧,因为什么呀小渣男?”
唐远不知所措,想抱他的海豹娃娃,在床上看了一圈都没有,想起昨晚桑青时拿它垫高了自己的腰,被他们俩不知谁的东西弄脏了。他又困又累闹了情绪,桑青时保证说睡前一定放洗衣机里洗干净。
“我命不好。” 唐远咬咬牙说。
桑青时显然没理解,“什么叫命不好?”
唐远心里很不安,“命硬,克亲人。”
他声若蚊蝇,但桑青时还是听清楚了,脸色微变,语气也有些愠怒,“这话谁跟你说的?”
无论谁说的,都实在是无稽之谈,心思叵测且恶毒。
“小时候我们村一个算命的,说是身上有我们那儿山里的狐仙。” 唐远垂着眼说,“那时候我爸妈都过世了,给我妈送殡那天他给我看的命,说是我克死的。”
桑青时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了,从没体会过这种连呼吸都不畅快的心疼。坐直了身子,把唐远耷拉着的脑袋按进胸口,亲他的发顶,顺他的脊背,恨自己没有能力回到十几年前,把那时年幼无助的小唐远带走。
“你不是说,老家那边还有不来往的亲戚吗?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他们不愿意收留你,又怕别人说闲话,故意找个骗子来当众乱说一通,好有理由把你送福利院去。” 桑青时猜出这大概才是实情,也知道很残忍,但说不定能解唐远的心结,让他不再将亲人的离世归为自己的错。
怀里的人一声不吭,只是轻轻抽了下鼻子,这让桑青时意识到,他也早就这么想过。
或许被亲戚拒之门外的感受并不比说他命硬克人要好,小小年纪的唐远便下意识选择接受了后一种说法,形成一个自我安慰的潜意识。后来他姐姐姐夫出了事,这必然又加深了唐远不正确的自我认知。
桑青时略一思忖,计上心来,拿过唐远的手机把保护壳拆下来,倒出一张粉红色的纸条,认真念着上面的字:“天作之合人长寿,花好月圆家宅安。”
唐远不解地看着他。
“这是在我们平州的月老庙求的签,‘人长寿’三个字看到了吗?” 桑青时明明不信这些,却能为了唐远信口胡诌,“你们老家的狐仙管不了我们平州的事,我的命长还是短要我老家的神灵说了算,记住没?”
他语气坚定,眼神同样坚定,让唐远听得眼角泛了红,唇边扬起一抹笑。
怎么能说自己命不好呢?能遇到桑青时,怎么会是命不好?没有比自己更好的命了呀!唐远搂住桑青时的脖子,想给他一个吻,却被开门声吓得惊叫一声,退开老远。
桑青时也没想到会有人进来,两人同时看向门口,就见桑叶小朋友穿着戴帽子恐龙睡衣,手上拿了一个绘本,轻手轻脚地溜进来。
看到他们也惊讶地 “咦” 了一声。
唐远想下床,奈何腿根剧痛,稍一动就表情痛苦。桑青时挡住他,自己下床走过去,蹲下身温声问小桑叶:“你怎么来了呀?”
“想让汤圆讲故事,阿姨说晚上不可以过来打扰汤圆。” 桑叶晃了晃手里的绘本,看看唐远又看看桑青时,困惑道:“哥哥怎么在汤圆的床上,你不是说男人要独立,就要自己睡觉吗?”
桑青时心说那是指单身的男人,但你哥哥我不单身,已经被你舅舅拿下了。但他不能说,怕唐远跟他急。
桑叶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答案,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眼睛一下睁大了,“青时哥哥,你难道就是汤圆舅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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