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我是生意人,做事向来要讲白纸黑字。” 说完便捞着唐远的后脑勺把人带出了门。
唐远愣愣地跟着走,心里想着第一次见桑青时,就是让他签合同,后来在医院骂了他一顿,回头还是让他签合同。
看来桑先生真的很爱签合同。
唐远的行李怎么拎上来的,又被桑青时怎么拎下去,原封不动直接塞进后备厢,示意唐远上车。
“想在附近吃还是去远一点?”
唐远四下看看,这一片虽说城市建设不行,但绿化做得相当好,呼吸里都是盎然春意,“走路去就行,这附近有不少餐馆呢,我带你找家条件好点的。”
桑青时没拒绝,锁了车,和唐远一起沿着路边步行。
他们存在阶级之差是显然的,要不是唐远,桑青时不可能来这种环境的美食街找吃的,不是傲慢,是没必要。但唐远走在当中,市井气成了生活气,油烟味成了人情味。
他想到唐远也在餐馆打工,围着叮当作响的碗筷盘子,想到他在家里做饭时,围裙绳子绑在细腰上,举着勺子一边吹气一边尝味道,就觉得时光温隽,岁月可期。
男人不一定非要活成自己这样,也可以是唐远这样,像一束和煦的暖阳。
一路走过几间不起眼的小铺面,唐远给桑青时指了哪家卖皮薄馅儿大的包子,哪家炸串儿生意超好,哪家自己常来打包麻辣烫,但绝不敢给桑青时吃这些,怕他一个吃惯了宅配有机食品的人会拉肚子,最后选了这片装修最好的炒菜馆儿。
等菜的时候,唐远细想着桑青时的话,怎么想怎么不对,饭菜上桌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包养合同具备法律效力吗?我们是两个男的,法律管这事吗?”
桑青时差点笑出来,还好,唐远还知道质疑一下,只是反应慢,不傻。
“也不能算合同。” 他面上毫无波澜,不动声色地偷换概念,“应该说是包养守则,你作为乙方必须得遵守,不然我这个甲方有权单方面终止关系。”
唐远夹着一块红烧肉,差点连筷子一起掉了,紧张地问:“你会写什么?”
原来干这行也不容易啊。
话音刚落,手边电话响起来,桑青时示意他先接,其实是自己没想好。但不吓唬一下,他什么时候能放弃对 “包养” 的执念呢?
打电话来的是唐远的同学,想找他一起复习,唐远不在学校,随便聊了几句便挂了。
“同学?” 桑青时给唐远盛了一碗虾仁蛋花汤。
“嗯,找我一块儿泡图书馆。”
“小组作业?”
唐远摇头,“报了六月份的英语四级,平时会一起刷刷题什么的,我们班就只有我俩没过了。”
桑青时记得这事,“上次考多少分?”
唐远头低了低,“三百九。”
桑青时蹙眉,他离开大学多年,但还记得及格线,“这次有把握吗?”
唐远把脸埋进了饭碗里,“守则” 的事也不提了。
爽到了,吃饱了,多日压在心口的石头落地了,到了桑青时家门口唐远倒忐忑了,生怕自己伪装不好和桑青时只是 “普通关系”,拉着桑青时的袖子,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千万不要被徐阿姨和小叶子发现哦。”
“我们就和原来一样,不会有问题的。” 桑青时头疼,主要说了太多遍了。
在路上他已经想过了,白天唐远上学打工,他上班应酬,在家的时间不多。晚上小叶子八点洗澡上床,阿姨也就跟着睡了,注意一点不太会被看出来。
但是他们瞒不了小叶子一辈子,什么时候坦白,怎么坦白,要看唐远的意思,得从长计议。
桑青时替唐远想好了理由,说唐远新找了份工作,离这里很近,图上班方便就搬过来住。要帮唐远拎箱子上楼,唐远不让,别别扭扭地假装和他不熟的样子。
阿姨知道桑青时穿衣一向讲究,西装都有家政专门来烫,注意到他身上打着褶子的衣服,纳闷儿地问:“你这衬衫裤子怎么弄得这么皱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