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床看上去还算整洁,收拾起来却有不少杂物。
有些他不舍得放起来,就拿了个盒子,暂时放在桌子上。
他得拿床刷扫一扫床,也不知是谁在他床上吃饭漏嘴巴,留下了不少食物残渣,甚至还有碎米粒和小石头。
杨涯随手把那些比较显眼的垃圾丢到了身后:“邵,记得提醒我和梁海若说,他有牙结石,让他得了空去看看牙医。”
只安静了这一会儿的功夫,邵铭钰就啃着煎饼钻研起了《吃软饭的艺术》。
他感觉自己的头皮被什么给砸了一下。
“说话归说话,别搞空袭。”邵铭钰低头拍了拍自己的头发,眼看着头皮屑下雪似的成片成片往下落,不禁有些感慨:“唉,昨天才拿去屑洗发露洗的头,今天又开始掉了,果然是年纪大了,头发和头皮都留不住了,再不抓紧找个金主就没有吃软饭的资本了。”
他的视线随意地从桌子上扫过去,很快就被杨涯暂存东西的那个盒子吸引了目光。
看杨涯整理得认真,就提高了音量问他:“嗳,自家兄弟,不介意我看看你的宝贝吧?”
“你想看什么宝贝?”杨涯头也不回地问,“我这里有个大宝贝,你要看吗?”
“大宝贝就算了,怕看了长针眼。”
杨涯没拒绝,邵铭钰就当他同意了,上前翻了翻盒子里的东西:“沙包,布老虎,毛线团…可以啊杨涯,真是人不可貌相,你竟然还会做手工,啧,虽然做得丑了点。不过这些现在都过时了,考不考虑学着做一下芭比娃娃的裙子?我家小姑娘最近可迷这个了,才八岁那么大点的小孩,给娃娃买小裙子的钱都快赶上我养纸片人老婆花的钱了。”
邵铭钰说的小姑娘是他的亲妹妹。
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大多是独生子女,故而邵铭钰对这个和他差了近两轮的妹妹很是稀罕,一有机会就要拉出来秀一下。
杨涯对此嗤之以鼻:“妹控死宅还邋遢,这都能找到女朋友,你女朋友一定是个胸襟宽广,胸怀大爱的人吧。”
“我知道我女朋友优秀,你也大可不必踩一捧一。大家都是大老爷们,私底下猥琐点怎么了,用专业名词讲咱这叫爽朗率真。”
邵铭钰把翻乱的东西整理回原位,又注意到了压在箱子最底下的一本相册。
相册外页是塑料的,印着蓝底白玫瑰的图案,是二三十年前的流行款,现在看来又俗又雅。
整本相册是鼓起来的,显然被使用过很多次,不过邵铭钰粗略地翻了翻,三十多页的相册里也就只放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两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站在一片灌木前,他们身后不远处是条河,河岸的泥泞看着有些狰狞,像是被什么人破坏过,再看俩小孩裤子上大大小小的泥巴块,是谁在河岸边打过滚,就都不言而喻了。
他们长得都和杨涯不像,这不怪邵铭钰眼瘸,两个男孩的年纪加起来可能也就十岁出头,和成年后的样子肯定是大相径庭的。
杨涯的身世在宿舍里不是秘密,但邵铭钰只知道他有一对不太负责的父母,没听说他还有个能一起上照片的兄弟。
他叫了杨涯一声:“照片里这个面瘫小矮子是谁,你弟?”
“什么面瘫小矮子。”杨涯转过身来,一把夺走了照片,面露不豫:“这个小矮子他妈是我,相由心生懂不懂?”
邵铭钰有些惊讶,手上还维持着拿照片的动作:“矮的真是你?你以前走高冷路线的啊——那那个高个子是谁?”
杨涯有些不耐烦了:“你话怎么这么多,学你的习去,不是要励志做卷王吗?”
“凡事都有轻重缓急,卷也要分场合,”邵铭钰说,“一张照片特意用相册装着,是你很重要的人吧?有什么故事,说出来听听?”
“没什么故事。”
杨涯把照片塞回相册里,看了一圈都没找到其他更合适的地方,终还是一咬牙放进储物柜里上了锁。
他收拾好了自己的床铺,又开始勉为其难地帮梁海若扫床,心思却不在打扫上了。
杨涯想起了一点过去的事。
他想起了自己刚和岳钦认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