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调对他说离婚的时候,他不后悔。
陈调和周裕祈绞裹在一起的时候,他不后悔。
陈调把他锁在卧室里,冷漠地对待他,他也只是觉得痛苦,他不后悔。
可是现在,他感受着妻子温暖的怀抱,急切的呼喊,怜惜的眼神。
他后悔了。
他想得到妻子毫无保留的爱,完完整整的爱。
从前的,最深的爱。
他想回到从前。
脑袋开始发晕,龚英随强撑着,他已经再说不出什么话了,他只是笑,眼角稍稍弯起点,眼泪又落下来了。好像要把这二十多年的眼泪一并流光一样。
龚英随看着陈调,他不想死,不想只有自己一个人死。但陈调这么温柔地对待他,他又觉得就这样死去也没什么不好。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龚英随想,如果世上真有神,那他希望陈调和自己在同一时刻死去。
“爸爸,龚叔叔怎么还不醒呀?”
稚嫩的嗓音像是从耳边传来。之后又传来熟悉的声音,“声音小点儿,龚叔叔得睡好久……”
龚英随的眼球动了动,他慢慢地撑开眼皮。
“龚叔叔!”陈误开心地叫着陈调,“爸爸!龚叔叔醒了!”
龚英随看到陈误激动的样子,然后就看见陈调凑上前来,“醒了?”他眨了眨眼想开口说话,可舌头却一阵刺痛,只能“唔唔”含糊地发出两句毫无意义的声音。
“别开口。”陈调用手碰了碰他的下巴,“医生说你舌体咬伤很重,给你做了缝合,现在还不能正常说话。”
感受到陈调温暖的手指在自己皮肤上的触碰,龚英随心里一动,乖乖合上了嘴。他眼睛沉沉地看着陈调。
脖颈上的锁链解开了,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陈调也在温柔地对他说话,这算不算是陈调答应了他的请求,愿意和他重新开始。
“拆线之前你都只能吃流食。”陈调坐到床边,打开桌上的餐盒,“起来喝点粥。”他把床位调高,让龚英随坐起来。
舀了一小勺粥凑到龚英随嘴边。
龚英随看也不看,张口就喝了下去。
粥还冒着热气,他这一口直接烫到刚缝合的伤口,疼得他哼了一声。陈调叹了口气,“很烫的。”说着,下一勺就凑到嘴边吹了吹才让龚英随喝。
龚英随的心止不住地跳动着,眼眶酸涩得不行。
他真的很久没有感受过陈调的爱了。
这样的温情并没有持续很久,病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还没等陈调说话,坐在一旁的陈误跳下床就去把门打开,见到门外的男人,陈误很有礼貌地开口叫他,“周叔叔!”
周裕祈朝孩子打了个招呼,他见到里面对他怒目而视的龚英随,顿了下,“龚哥醒了?”
没有人和他说话。他也知趣,朝他们笑笑,“你们先吃饭,我在外面等着。”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陈调。龚英随也发现了,慌忙地扭头去看陈调的表情,可惜陈调此刻低着头,什么也看不到。
等男人关门出去,陈调又舀了一勺粥,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心里有事,粥也没吹,直接凑到龚英随嘴边。意识到这点,龚英随稍微缓和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才等龚英随喝了一口,陈调就等不及了似的,把粥放到桌上,“我先出去下。”
刚站起,手腕就被龚英随拉住了,男人眼里全是血丝,他死死地盯着陈调,“不...许……”
陈调皱了皱眉,“我不会和他做什么的。”说着,把龚英随虚弱的手推下,“我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