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郁临莘疑惑地看了看亭析, 再看了一眼大门, 回头前一道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神情严肃, 浑身充斥着压迫力。

“哥哥, 快走吧。”亭析拍了拍他的后腰说。

“嗯。”郁临莘收回视线, 蹬动自行车。

路上郁临莘问他, “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亭析不高兴地撇撇嘴, “家里来了讨厌的人。”

门口那道身影闪过郁临莘大脑,他不想让亭析沉浸在负面情绪中, 便没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作业写好了吗?”郁临莘问。

亭析点头,“写好了。”

郁临莘接着问道:“有不懂的吗?可以问我。”

亭析天真地歪了歪脑袋, 反问:“为什么会有不懂的?很简单呀。”

郁临莘怔了怔, 回想起亭析平时流露出的聪明才智, 猜测往常家庭授课亭析大概学过这些内容。

两人在楼梯口分别, 亭析做贼似的将一瓶牛奶塞进郁临莘书包侧包, 一溜烟儿跑了。

郁临莘掏出来一看, 清俊的眉眼不自觉染上明朗的笑意。

然而,他的好心情并未维持多久,下午第一节 上到一半,有老师敲门叫郁临莘跟她去一趟办公室。

郁临莘成绩优异,老师三五不时就会找他,同学们习以为常。

老师领着他走出一段距离,沉着脸告诉他:“你妈妈正在办公室里闹事。”

郁临莘白净的脸,霎时间苍白如纸,他离开前锁了门,方穗如何跑出来的?她到学校做什么?

心头一阵兵荒马乱,手指尖无法控制地颤抖。

老师未察觉到他的异常,郑重其事地说:“你妈妈笃定你交了女朋友,责备校方包庇你,找学校要说法。”

她直视郁临莘的眼睛,似乎想看出点什么,“你老实告诉老师,你有没有交女朋友?”

郁临莘心慌意乱,面上波澜不惊,轻轻摇头,“老师,我家里的情况您也清楚,除了上学就是打工,哪有时间交女朋友。”

郁临莘家里的情况老师之间基本都知道,他父亲曾是小有名气的话剧演员,母亲年轻时是当地芭蕾舞团首席,郎才女貌,情投意合,顺理成章结婚生子,为了支持丈夫的梦想,也为了更好的照顾襁褓中的孩子,方穗毅然决然放弃她的职业生涯,在家相夫教子。

头几年两人婚姻和睦,羡煞旁人,幼年的郁临莘拥有过一段富足的生活,他学习钢琴,舞蹈和绘画,经常被母亲抱着坐在第一排观众席上观看父亲排练,对表演的喜爱在他小小的心田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

他曾坐在父亲肩头,天真地憧憬自己长大要像父亲一样做名演员,父母笑着回答他,我们临莘以后肯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演员。

好景不长,柴米油盐的生活和风花雪月的舞台融不到一起,始终有分崩离析的一天。

夫妻二人逐渐说不到一块去,郁遥知越发觉得方穗变得庸俗,市井,最终出轨同话剧社的女演员。

有次郁遥知提起自己准备去国外演出,俩人的关系岌岌可危,方穗自然不可能让他去,他们因此吵得面红耳赤,郁遥知责怪方穗不支持他的梦想,若非她变得一点都不体贴,自己又怎么会被别的女人的温柔迷惑。

方穗仿佛万箭穿心,疼得撕心裂肺,她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真的错了吗?

她凝视镜子里灰头土脸的自己,又想想郁遥知出轨的女人,青春靓丽,花枝招展,她完全无法比,难怪郁遥知会出轨。

方穗最终答应郁遥知出国演出的事情,将家里为数不多的钱给了他,告诉他自己和孩子在家等他回来。郁遥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觉得自己去国外那么远的地方,方穗居然才给自己这么点钱,夜里趁方穗睡着偷拿走家里值钱的东西连夜离开,远走高飞,没再回来。

郁临莘幼年的记忆里,方穗偶尔会从箱底翻出芭蕾舞鞋,很旧,但很干净,母亲应该想坚持追寻自己的梦想吧,为了父亲,她选择藏起自己梦想,可惜他对不起她的牺牲。

郁遥知做得太狠,方穗天崩地裂,以至于她家里的事周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郁临莘因此承受过太多指指点点,雪男丰毒佳上加霜的是,曾经爱他如珍宝的母亲,整日精神恍惚,喜怒不定,最严重的一次,她将他认作郁遥知,提着菜刀要砍他,若非隔壁邻居帮忙制住她,郁临莘恐怕会没命。

此后,郁临莘的世界多了一个新词汇,精神分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