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礼心想越说越离谱了,他马上就高考了还转什么学,他算什么,少爷的书童吗?
他挂了电话,立刻收拾东西赶去奚野家,没忘了带上气味阻隔剂和抑制剂以防万一,临出门前又神使鬼差地带了巧克力,虽然是哄小孩的办法,但总觉得会让奚野高兴一点。
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排路灯像是悬浮的白色圆月,半明半暗的道路上停放着私家车,挡风玻璃前闪着小小的红灯,小区里安静得只剩下哗啦啦的风吹树浪声。
季言礼脚步匆匆,他来奚野家来得太多,甚至忘记提前给他发消息说自己要来,下了公交才想起来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季言礼从正门按门铃,发现没人开门,屋里一盏灯都没开,上上下下漆黑一片,像是无人在家。
季言礼绕了一圈,想回去,大不了明天再来,却突然瞥见奚野家的后院里有一个忽明忽暗的暗红色光点,春末夏初的微热的暖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
有人在奚野的后院里抽烟?
奚野在抽烟???
季言礼皱了皱眉,有点不高兴,小小年纪都沾染上什么恶习。
他没有眼镜,又是黑暗的后院,什么都看不清,只走近了,贴在栅栏门边,通过那一点烟头的光隐约分辨出树下的人影,他清声喊道:“奚野?”
季言礼摸索着掏出手机,打开电筒照亮,看到奚野穿着一件黑色短袖,疲倦懒散地站在树前,身形高大松垮,两指夹着烟,茂密地枝头压下来像是要将他吞掉,白色的烟雾袅袅散开。
“奚野,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门开着。”奚野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沙哑。
季言礼自己推门进来,走到他身边,手机的光近了,自下而上照亮了奚野的脸。
他的头发似乎长了一些,半垂着凌乱遮住锋利的眉眼,眼睑半垂,暗红的火光照在眼底,不显暖意,反而更显冷淡疏离。
季言礼突然有点不适应了,他印象里奚野总是懒懒地勾着唇角逗他,要么卖乖要么耍流氓,有时候一边卖乖一边耍流氓,让人招架不住,像只热切地贴在人腿上热烘烘摇尾巴的大狗,还要吧嗒吧嗒舔人脸。
季言礼已经熟练掌握该如何推开他,但现在他沉寂下去,明明离他很近却像是站在很远的地方,让人不知道怎么拉他过来。
季言礼踌躇地问:“你的伤好一点没有,还疼不疼?我看你伤得还挺严重的,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几天不见人都瘦了,我给你带了巧克力,要不然这周末炖椰子鸡?……你别抽了。”
最后一句季言礼稍显冷硬,他不想看到奚野抽烟。
奚野抬眼看了他一眼,弹了一下烟灰,窸窸窣窣的红光落在草地上。
奚野将烟凑近嘴边又吸了一口,缓缓吐气,像悠长落寞的一声长叹,烟雾打着卷笼住了季言礼。
季言礼虽然不讨厌烟味,但有些无奈:“你不听我的了是吧?”
“嗯。”奚野竟然低低应了一声,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还记得你欠我一个愿望么?”
季言礼心里突然坠了一下,像是踩进深不见底的空洞,奚野的话听起来隐隐透着不详的预兆,像是医生尽力后告诉家属坏消息时的慎重和疲惫。
那个喝醉的雪夜稀里糊涂承诺的愿望,前两个愿望一是答应累了会去找他,二是答应被他标记,算起来都像是喝酒误事,把自己打包卖了。
季言礼还记着第三个愿望,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迟迟悬而未决,但他总觉得不提奚野就记不起来,可没想到奚野也和他一样记着。
他本以为奚野会用第三个愿望来要求他答应恋爱关系,可奚野明明记得,却自始至终没有用这件事来要挟他。
可当时都没有用,为什么现在用了。
季言礼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
奚野垂下眼睫,低声说:“季言礼,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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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卷四=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