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裸着上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灌了大半杯,一滴水顺着喉结的滚动淌下来,停在锁骨凹陷处。
喝完水,他随手抹了一下嘴角,继续说:“当然,如果你实在想看的话,我也可以考虑一下。”
冉秋意被他逗得多了,也没那么容易丢盔弃甲了,甚至还有余力反过来堵他:“嗯…… 可是我不太想看,如果你有八块腹肌的话,我还可以重新考虑。”
姚识秋一听就乐了,夹着手机,随手给运动裤散开的带子打了个结,说:“还差两块,等练好了你亲自检查。”
冉秋意心说这只公孔雀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憋着笑,不留情面地拒绝道:“我才不要。”
医院的气氛多多少少有些沉重,连冉一卓这种话痨都变得安静,和姚识秋闲扯了一会儿,冉秋意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
下午的检查也很顺利,隔天结果出来,一家人和主治医生根据检查的情况进行了沟通,最终将手术时间定在了十一月的最后一天。
瓣膜修复手术虽然对心胸外科来讲是常规手术,方式也很成熟,但总归是需要开胸的大手术,术中判断和术后恢复都有可能面临问题,需要病人和家属有足够强大的心理。
冉秋意知道,在这种时候他必须坚强,要陪着母亲积极乐观地配合治疗,要让父亲和冉一卓不至于太紧张。
白天他笑着陪母亲聊天,帮父亲做饭,和冉一卓交代琐碎事项,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间,蜷在被子里盯着天花板发呆,才后知后觉感到茫然和无措。
在家这几天,他每晚都会和姚识秋通话,已经成了他们之间无需明说的约定。
但今晚聊天的时候,冉秋意明显心不在焉的,笑的也少了,姚识秋知道他在担心母亲的病,便没像平时那样和他聊很久。
挂电话,姚识秋之前问他:“宝贝儿,什么时候回来?”
冉秋意说:“后天。”
他还有学业要完成,不能时刻守在家里,母亲也不希望他这样,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会先回学校,等到母亲开始术前准备的时候再回来。
“嗯,到时候我去接你。”
冉秋意没有拒绝,他从被窝里坐起来,抱着膝盖,下巴抵在上面,小声说:“师兄…… 其实我有点害怕。”
他终于肯说出来了,姚识秋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抱着他。
“秋意宝宝,没人规定你不能害怕,怕的时候就告诉我,这样很乖。”
冉秋意垂下眼,很没底气地喃喃自语,“很…… 乖吗?”
他向来不习惯把负面情绪摊开给别人看,可能因为对方是姚识秋,他总是会不自觉地卸下心防,向他寻求依赖,所以才会一时忍不住,倾诉自己的害怕。
只是他说完还是后悔了,他不想让姚识秋担心自己。
冉秋意无奈地笑了一下,“可是,告诉你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只会让你替我担心。”
“现在感觉没什么用,是因为我不在你身边,不能抱抱你,不过后天见面的时候,就有用了啊。”
姚识秋的语速比平时慢,嗓音也压低了些,冉秋意总觉得这个人是在根据自己的情绪,故意把讲话的方式调整得很温柔。
可他偏偏很吃这一套,听姚识秋讲话,仿佛整个人都泡在温水里,紧绷的神经慢慢舒展开,所谓的害怕也暂时抛在了脑后,看来告诉姚识秋还真的有用。
冉秋意那边突然没了动静,姚识秋清了清嗓子,佯装生气地叫他大名:“冉秋意,你怎么回事啊,几天不见,都不相信你师兄了?”
冉秋意刚要说话,就听到隔壁冉一卓关上房门的声音。
一家人都睡下了,冉秋意不好大声讲话,他关上灯,滑进被子里,捂着手机,偷偷地笑:“我相信啊,姚师兄这么厉害,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窝在暖和的被子里,和相处起来最自在的人讲话,实在是让人舒服得发困。
冉秋意打了个哈欠,对着电话困倦地说:“好了,我要睡觉了。”
“师兄,你也早点睡,晚安……”
他困得睁不开眼,凭着感觉在屏幕上划拉几下,按下挂断,便把手机扔在了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