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伟从始至终都是极为自私自利的人,他竟然还妄想宋伟能对他有一丝愧疚,想据理力争听到宋伟一声道歉。
宋然胸口发闷,喉头哽咽,“不要找沈闻飞。”
宋伟丢了两粒花生米到嘴里,嚼得吧唧响,“我说了,你给我钱......”“在你眼里,有了钱,儿子也不是人。”宋然难受得无法呼吸,再难待在这里,抬步就要走。
宋伟还在身后叫他,“钱呢?”
他走到包间门口,闭眼缓过内里的愤怒,“钱会打你账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着,他几乎是以逃避的姿态离开,像是走得慢一些,就会被怨鬼缠身。
他迫不及待想要跟过去的自己做告别,可宋伟的出现却无时不刻在提醒他,他有一个怎么样的家庭,有一个多么不堪的父亲,一想到他身体里留着的是宋伟这种人的血,宋然就膈应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离开饭馆好一段的路,宋然才喘着气慢慢停下脚步,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想着快点回去让他感到安心的屋子,尽管在那里他只能围着厨房打转,干一些琐碎的家务活,可在那栋屋子里,也可以让他暂时地躲避外界的风雨。
何况里面还住了一个沈闻飞。
他刚上车,就接到了严鸣的电话,让他从再见宋伟的恐惧里暂时剥离出来。
“然哥,是我,”严鸣那边的声音有点嘈杂,他叫了一声,“别让他跳出来......”宋然不明所以,“小盐?”
“求助求助,然哥,我们部门聚会,打算煲鱼汤,但没有人会杀鱼,”他说到这里,又拔高声调,“怎么办他要跳出来了,你们拿东西盖着啊!”
周遭有几个人在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宋然仿佛能透过这些声音想象到场面的混乱,他也被调动起了紧张的情绪,问道,“鱼没有杀吗?”
“我们自己钓的,五个人钓了一小时就钓上来这么个大玩意儿,”严鸣像是从厨房里出来了,猛松一口气,嘟囔道,“太吓人了,我还以为可以大展厨艺,现在可给人笑话没了。”
宋然忍俊不禁,“你拿把刀,把鱼敲晕了再宰,他就不会跳了。”
“我不敢碰啊,屋里没一个真下过厨的,谁都不敢动手,”严鸣跟那边人说话,“盖严实了没?”
有人回答,“摁水里了,跑不出来。”
宋然被他们奇妙的用词惹得不禁抿开个笑容。
严鸣说,“然哥,我有个不情之请。”
宋然隐隐约约知道他要讲什么,却没有开口阻止。
他有点不好意思,语气又可怜巴巴的,“你现在有没有空,能不能过来帮我们杀鱼?”
像是宋然不去的话,今天他就得栽在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身上了。
宋然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街景,他分明知晓只是去见一见朋友,可沈闻飞当日的话还是仿佛给他上了道无形枷锁,沉默几瞬,他饱含歉意道,“不好意思小盐,我不太方便。”
“没关系啊,”严鸣笑得爽朗,“我们可以改天再约,说起来我还没有尝过然哥你的手艺呢,等你有空我一定要好好敲诈你一顿。”
宋然垂眸,“好啊。”
“那我继续去跟鱼打架了,然哥再见。”
“再见。”
跟严鸣这短短几分钟的聊天,就像是一道清爽的风,吹散了宋然头顶的厚重乌云。
眼前的场景逐渐变得熟悉起来,很快就要抵达他跟沈闻飞的住处。
宋然提前让司机停车,慢慢踱步往前走。
他想很多事情,想艰难的少年时光,想嗜酒打人的宋伟,想眼盲哭泣的奶奶,最终定格在与沈闻飞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上。
他有种莫名的预感,他跟沈闻飞,也许要提前走到头了。
作者有话说:放小盐出来挖一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