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纪晨风到底是怎么做到把话说得这样合乎情理又让人难以接受的?一年的考察期,这他妈是要助我修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吗?
快跑几步追上纪晨风,我觍着脸与他打商量道:“一年也太长了,能不能短一点?”
“你想要多久?”纪晨风问。
“……两个月?”其实想说一个月的,怕砍得太厉害惹他不高兴,只好往多了报。
他偏头看了我一眼,道:“十个月。”
我一咬牙:“六个月。”
他想了想:“成交。”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的考察期缩短到了六个月。只要我在蝇城待够半年,纪晨风便既往不咎,与我重新开始。
生活在哪里,是高档公寓还是贫民窟对我来说都一样,就算住屋狭小,天空布满杂乱电线,不能使用大功率电器,但只要有纪晨风在,光这一点,便足够我给这个地方打五星满分。
糟糕的环境反倒最不成问题,比起这些,要维持半年“只准看不能碰”的状态才是难点。
不知道具体刑期的时候,尚能期待明天、后天,甚至下一秒就解禁,可现在已经知道必须熬满六个月,每分每秒便都成了煎熬。
特别是每天的晚上和早上,与纪晨风躺在一张床上入睡再醒来,简直堪比极刑。
难道只有我才这样吗?冲多了冷水澡,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明明从前只要抱着我纪晨风就能硬,现在竟然成天和我睡在一块儿都没反应,是我的魅力减少了还是他有什么毛病了?
不过除了这方面,其它进展倒是相当喜人:纪晨风恢复了与我的手机通讯,有什么事都会在手机上同我说一声;我们会一起逛超市,为家里添置日常用品;工作上遇到有趣的事,他也会在每天晚餐时与我分享。
盘着腿,吃着简单的饭菜,听纪晨风谈论一条尾巴长歪的狗,一只毛色奇特的猫,在以前完全是不可思议的画面,现在却成了我最爱的日常。
也逐渐在纪晨风的教导下学会一些简单的烹饪技巧,比如怎样才能用电饭煲煮出软硬适中的米饭,再比如怎样煎蛋才能不粘锅。
每当我交出一份不错的答卷,成功应用这些技巧,纪晨风从来不吝于对我的夸奖。
“做得很好,小念。”
我对他的这些夸奖简直又爱又恨,又难以戒除。明明知道听了就无法冷静,还是想听。恨不得连削个苹果都拿给他展示,被夸了,那一天的心情便会轻飘飘的,像陷进云朵里。
不敢相信人类可以如此轻易地获取快乐,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跟几岁小孩子似的这么容易满足。
由此再一次让我深刻地认识到一个事实——对我来说,纪晨风就是最大的成瘾物,而我此生都不可能戒掉他。
“就买番茄和牛肉吗?还要别的吗?”与纪晨风打着电话,我锁好门往长阶下走去。
“再买些葱吧。”
“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哼着歌行在长阶上。上次由于纪晨风的干扰,我没有数出这幅长阶的准确阶数,但如果长阶是被休息平台等分的话,我记得从第一阶到第一个休息平台正好是二十阶,现在有三个休息平台,这幅长阶少说也有六十阶。
“孩子!孩子!”
向下走出没几步,忽然听到了后方有人叫我。
我回头一看,头发全白,瞧着有七十多的瘦小老太太从防盗窗里伸出手朝我招了招,示意我过去。
“什么事?”犹疑地向她走了几步,我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
“这样哦,能不能请你帮帮忙?”老太太从口袋颤颤巍巍掏出一叠用手绢包裹的零散纸币,“阿婆年纪大啦,腿脚不方便,实在爬不了这楼梯了。孩子你行行好,替我买一袋米回来可以不?”说着将一张皱巴巴的纸币递给我。
“孩子”这个称呼还挺新鲜,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就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