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许汐替我掖了掖被子,含着浓浓鼻音道,“桑念,我知道你对我们有很多的埋怨。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二十年前被我抱在怀里带到许家的那个孩子。那是我见过最乖巧、最勇敢的孩子,他成长得比谁都要坚强。”
“无论你是谁,你的父母是谁,我都希望你以后健康快乐。”
对于我小时候的经历,许汐总是会避免谈论,这还是我成年后第一次听她提及,竟然用了这么正面的评价。
她对我的滤镜未免太厚了……
我定定看着她,想要冲她微笑,让她不用为我担心,唇角却颤抖到无法长久固定在我同一个位置。
“……我住院,我的猫怎么办?”一开口,说得是全然无关的话题。
许汐似乎也明白我是在转移话题,没有强迫我继续:“两只小猫让莫妮卡接回家了,那只乌龟小唐说他来照顾,他有经验。”
“他有屁的经验。”我小声道。
他照顾得好,上次小王八就不会生病差点死掉了。
“你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就别想着乌龟了。”许汐无奈道,“医生说你身体很虚弱,要好好休养才行。”
我昏昏欲睡地“嗯”了声,由于身体里的安眠药还未完全代谢掉,又说了会儿话便再次困得闭上了眼。
洗胃损伤了胃粘膜,导致那几天我只能吃流食,不停打营养针,三天后,医生确认我已经无碍,准许我办理了出院。
我并没有回租屋。我的酒精依赖和药物依赖日益严重,再不戒除,日后对我来说将是巨大的麻烦。长痛不如短痛,我请求许汐替我找了一家专门的戒断康复医院,一出院便无缝衔接住了进去,开始进行专业的戒断治疗。
住的是单人病房,房间里装了监控,没有任何锐器,唯一的一扇窗只能打开一条缝的大小,连个手都伸不出去,窗外还有隐形防护网。
一日三餐定时定量,吃药都有护士送到病房,午餐后会组织大家做各种活动,跳操、唱歌、打太极,能多健康就多健康。除了亲友能自由探视,这里简直就像个舒适的监狱。
情绪在药物控制下迅速稳定下来,不再充满愤怒,也不再怨天尤人。
唐必安和许汐她们会不时来看看我,陪我聊聊天,说说外面的八卦。
可能是怕刺激到我,他们从不说关于桑家的事。桑正白有没有对外公布我的身份,和顾颖的婚约怎么办,纪晨风是不是认祖归宗了……这些我都一概不知。
“哥,郑家的那位少爷最近一直在找你呢,大家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就都来问我了。”唐必安坐在病床旁的双人沙发上,一个一个往嘴里塞樱桃,将自己的嘴塞得鼓鼓囊囊,跟只贪吃的松鼠一样。
笔尖流畅地在纸面书写出字句,我从小桌板上抬头,问他:“你跟他怎么说?”
“我说你去修行了,山里没信号,不便外人打扰。”
眉尾抽了抽,不予置评,我低头接着干活。
“不过最近外面都在传郑家资金链断裂的事,说他们欠了几十个亿,快不行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一愣,笔尖再落不下去。
郑家快不行了?郑解元找我,难道就是为了这事儿?
那他真是找错人了。如今的我,要一两百万倒还能凑凑,几十个亿着实太为难我了。
“哥,你每天写的都是什么啊?”唐必安端着樱桃忽然凑了过来,“你之前让我买了百来张贺卡我就觉得奇怪,现在谁还寄贺卡啊,太老派了吧。‘今日立夏,中午的饭难以下咽,但汤还不错……’哈哈哈哈你写什么啊这么好笑,我还以为你写情书呢。”
将贺卡倒扣,我狠狠剐了他一眼,冷声道:“吃你的。”
唐必安坐回沙发上,一边往嘴里塞樱桃一边仍在笑。
翻开贺卡,看着上面的内容,我有些不确定了……真这么土吗?可纪晨风当年不也是写这种很无聊的事情吗?
他能写我为什么不能写?
“哥,这是给……纪医生的吗?”唐必安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