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警惕心骤起,打量着我道:“你是谁?”
我抬抬下巴,指向纪晨风:“这位纪医生的朋友。放心,我很有钱,无论你们要多少,我都可以替他支付。”
男人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老婆,似乎自个儿拿不定主意。
“五万!”女人张开五指朝我举起,“我们养到现在也付出了很多,没五万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这放哪儿都是医闹吧?我心里冷笑。五万?纪晨风半年的工资都不知道有没有五万。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还在实习期才对。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走到大块头男人面前,让他记一下。
“记什么?”他茫然道。
“律师的电话。”我按下手机里的录音结束键,再点击播放,下一秒,狭小的办公室里便回荡起了方才我与夫妻二人的所有对话。
播放着录音,我问男主人:“蓄意伤人加敲诈勒索,报警你知道能判几年吗?”
男人一下被我问住,支吾着说不出话,他老婆“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我怒道:“你别乱说我警告你,这个钱是你要给我们的,又不是我们主动提的。”
“我说给你们就狮子大开口是吗?那我现在也可以给你们一百万,账号拿来,我马上就能打过去,你敢要吗?”我阴恻恻注视着两人,“金域律师事务所,虹市最好的律师都出自他家。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要成为他们的顾客需要怎样的资本。”
严格说来,我并不是金域的顾客,桑正白才是。但管它呢,对方恶,一定要比他们更恶才行。这世道,没有人不是欺软怕硬的。
果然,夫妻俩似乎被我唬住了,一时都没有说话。
“刑事调查的同时,我会请金域的律师向你们提起民事诉讼。”握住身旁纪晨风的下巴,我将破皮红肿的那边脸展示给对面的两人,“等会儿就去做伤情鉴定,这几天的误工费,名誉损失费,还有精神损失费,都会让你们赔出来。当然,你们也可以请律师,让律师和律师谈就好。”
是被戒指划伤了吗,竟然还流血了。吃那么多饭,长这么高大,结果连打架也不会。都被别人打脸上了,基本回礼也要把对方的腿打断吧。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如果留下痕迹,这张脸也太可惜了。以后,还得看着这张脸高X呢。
“桑念……”纪晨风有些不适地挣脱我的钳制,轻声叫着我的名字。
虽然只是两个字,但我已从他的语气里清楚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他这是要我适可而止,不要继续的意思。他觉得我太过火了。
几天没有联系,发消息也只是提乌龟的事。看他窝窝囊囊的就替他出头了,以为他会感激我,结果好像并不是那样。
早知道就不多事了。让他被欺负到哭出来,为自己莫须有的罪名跪地道歉,被践踏到尘埃里……那时候再出现,摸着他的脑袋安慰一番,给他一个最喜欢的吻,可能他会黏在我身上,求我帮帮他吧。
抿着唇,我咬住烟嘴,收回手机,没有再继续刺激那对年轻夫妇。
“请马上离开这里吧,不要影响医院的正常运营。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也很遗憾,但如果你们再无理取闹下去,我就只能报警了。”纪晨风语气依旧客气,但客气中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强硬,看着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中年医生赶忙道:“大家和气生财是不是?警察真的来就很难收场了。我们这里还有几只待领养的小猫咪的,你们也可以看一下的。各退一步,不要闹那么难看嘛是吧?”
大块头理亏动手在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妻子,显然已经萌生退意。
女人红着眼,不甘地重新包裹起怀里的小猫:“我回去就给你们打差评,让大家知道你们医院多恶心!”粗暴地打开门,她快步走了出去。
大块头狠狠瞪视一圈在场几人,冷哼一声,撞过纪晨风的肩膀,追着女人也走了。
门外已经没有人围观,白色木门受了多余的力,开到极致,又晃晃悠悠停在半当中,为窒闷的办公室带来新鲜空气。
“终于走了。”铭牌上写着“吴荣”的中年医生长长吁了口气,走到纪晨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放心上,这种事也是没法避免的。你受委屈了,今天早点下班吧。”接着调转方向,笑容灿烂地向我道了谢,“谢谢谢谢,今天要不是有您,真是不知道怎么收场。”
握着我的手十分诚恳地道了许久的谢后,吴医生表示自己先去忙了,将办公室留给了我和纪晨风。
办公室门重新阖上,亮着白炽灯的室内一时只余我和纪晨风轻浅的呼吸声。
“上次给我用的那个医药箱在哪儿?”将电子烟随手放到桌上,我问纪晨风。
他神情疲惫地坐进办公椅内:“柜子里。”
从柜子里取出医药箱来到纪晨风面前,掰开一次性酒精棉签,我抬起他的下巴,微微俯身,替他消毒脸上的伤口。没有问他刚刚那两个人的事,也没有提那晚醉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