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牌方拍摄广告大片都会提前两个季度进行,衣服在这种时候当然不可能进行量产,所以模特穿在身上的大多是手工缝制的样衣。之前禾子时装定下的模特是阿吉,他没有卢岁高,和卢岁也不是一个尺码。换模特后,样衣工加班加点地把尺寸改成了卢岁的,但可能中间出现了偏差,导致其中一件衣服漏改了。卢岁发现自己穿不上衣服,坚决要求换造型,怎么也不肯继续拍摄。
“你们都出去。”将潮湿的纸巾塞给蔡聪聪,我从小助理手里夺过那件衬衫,取代他站到了卢岁面前。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休息室,没有在外面围观,而是走向了不远处的摄影师,应该是交涉安抚去了。
“桑总……”卢岁对我时态度倒还乖巧,没有太过跋扈,“我真的不是无理取闹,之前的拍摄我都有好好完成,您在这里也看到的。我就是不想穿不合身的衣服,让他们换件别的样衣吧,我是标准尺码,其它样衣我应该能穿上的。”
“主推款不是你想换就换的,你不穿,会给很多人造成困扰。”我将衣服递到他面前,好言相劝,“乖,把衣服穿上。”
卢岁蹙了蹙眉,没有接我手里的衣服,还是不肯合作:“明明是他们自己造成的问题,为什么要我买单?我又不是缺他们这一单工作。”
那为什么艾丽娅又要为你的任性买单?模特要求甲方换主推款衣服,这像话吗?
微薄的耐心只是两句话间便用尽了,我加重语气命令他:“我再说一遍,把衣服穿上。”
争执的发生有时候就是一个你强他也强的过程,我态度变差,卢岁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一把抓过那件衬衫狠狠丢到地上,面无表情冲我吐出一个单音。
“NO!”
以前都是我朝人家扔东西,或者被女人丢东西,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一个男人敢跟我扔东西。
要不是因为这该死的广告,我现在应该在和纪晨风约会,而不是站在这里和一个狗杂种争论穿不穿衣服这种白痴问题。一而再被打乱计划,还要像幼稚园老师一样一遍遍重复一个并不难懂的命令。
只是三秒,我就决定不再讲道理了。讲道理的效率太慢了。
猛地掐住卢岁的双颊,我俯下身,凑到他面前,用与动作截然不同的轻柔嗓音道:“你知道我现在就算把你的脑袋按进镜子里,也不会有任何事吧?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证人,我会告诉大家是你不小心被绊倒了。除了你,不会有人声讨我。”
卢岁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面颊因我指尖的力道而变形,显得更蠢了。
我有点被他蠢笑了,掐着他的面颊晃了晃,道:“最重要的脸也毁了,你还能做什么?我不是许汐,她可以容忍你说‘NO’,我不可以。”松开他的脸,食指挑开他的衣襟,“现在,给我他妈把衣服从地上捡起来,然后让助理给你换衣服。别作妖,别说傻话,乖乖完成工作。今天以后,爱他妈去哪儿去哪儿。”
眼角忽然瞥到玻璃休息室外有人影,我不由停下声音,朝那边看过去。前台有些尴尬地看着休息室里的我,而她身边的纪晨风只是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两人并排立在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操,忘发信息了。但现在连五点都没到,明明不是约定的时间,为什么过来了?
我触电般松开对卢岁的钳制,直起身追出去的同时,纪晨风已经转身往外走去。
真是倒霉透了,为什么会这么巧被他看到?既然说好了几点,就好好遵守,不要随便乱提前啊。
纪晨风跨的步子大,走得也疾,我好不容易追上,刚抓住他的手,就被他反应剧烈地抽了回去。
“抱歉,我来的不是时候。”他将被我抓过的手举到胸前,用另一只手用力搓揉着,仿佛是要把我留在上面的触感尽快消除。
这家伙……难道是嫌我脏吗?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快走几步拦在他面前。
纪晨风停下来,神色非常平淡,没有愤怒,也没有被玩弄的不甘。
“我什么也没看到。”他甚至很有礼貌,“你这里忙的话,今天的晚餐就取消吧,我们下次再约。”
傻子都知道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什么“下次”,绝对会把我拉进黑名单的。我以前也很擅长用这招哄别人。
边上正好是男厕,一楼本来就没有别的部门,只设立了前台和摄影棚,厕所使用频率并不高。我直接将纪晨风推进了厕所,然后反锁住了门。
“看见就看见,为什么装没看见?你就是不相信我,觉得我是随便的花花公子。”我将他抵在门上,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
他靠在门上,平静反问:“你不是吗?”
我确实是。但在他面前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承认?
“我以前的确有过几个女朋友,但我对别的男人……”那两个字重如千斤,我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吐字,“不行。你应该能感觉到吧,我从没有和男性有过亲密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