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板,这儿没有黄酒,请你将就一些。”
“叫阿申去买些回来吧,这种事,不能将就。”云连说着塞了块银元到阿申手里,又拍了拍他的胳膊,“快去快回,多买点,给长官也尝尝鲜。”
在船厂的时候早川信义就注意到了这个高个子青年,自始至终死气沉沉地站在云连身后,进了饭店不入座也不说话,碍眼得很。这附近并没有卖酒的地方,最好是快去慢回,不回来也行。
“云老板,我知道连仁君生前对关东军有所误解。那或许是因为受了连翰林的影响……上了年纪的人,想法多少是有些陈旧的,说难听些就是迂腐。”吃了一会儿菜,早川信义话锋一转,又回到了正题。
云连挑起眉毛:“看来你很早就盯上连家了。”
“关东军一向很看重京云报社,把连翰林当作朋友,可惜连翰林不理解,他儿子也不理解。”
“他们都不理解的事,我又怎么能理解?”
“云老板是聪明人,一定能够审时度势,权衡利弊。”早川信义压低了声音,中国话突然讲得无比利落,“大日本帝国很同情宣统皇帝陛下的遭遇,也清楚陛下在天津的困窘处境,仅凭军阀和客卿是无法帮助他复辟的,唯有关东军才是真正忠诚而有力的朋友。”
云连又夹了根面粉裹豇豆塞进嘴里,嚼了两口,觉得索然无味。
“满洲将是我们造福人民,振兴东亚的基地,而只有明眼人才能理解关东军的良苦用心。云老板,别吃了,现在已经不是保持中立置身度外的时候了,您必须做出决定。”
“你这是在逼我现在就表态?”云连放下筷子,用湿手巾擦了擦嘴,“连仁君不听你的,你就派人大马路上放枪,我这要是说错了话,你是不是要下毒毒死我?”
早川信义皱起眉头做出一副极其痛心的表情:“云老板这么说可就伤感情了,关东军对于连仁君的死是十分悲恸和遗憾的。”
“明人不说暗话,我不懂什么振兴东亚,更不想步连仁君的后尘。报社的事我帮不上忙,你就不要白费口舌了。”
“云老板若是一时半会儿想不通,那就只好劳驾到我府上一叙,我们慢慢谈。”
说到这里,他扭头用日文不知喊了句什么。两列踏步声响起,似是院子里的士兵都围拢过来聚到了门口。
“早川先生这是铁了心要为难我?”云连沉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