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却没着急迈步,眼睛躲躲闪闪,如同警醒的耗子在四面张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清泉看他脸色不对,问道:“你怎么回事?”

“我担心你的安全。”西瓜指了下周遭,“你没发觉,玄武山没了什么东西吗?”

被裹在浓烈阴霾中的山体,好像是夏天里散发出白汽的冰棍。山间极其宁静,有水雾折射的彩光出现在衰败的树峰间。头顶飘过几声啊啊的乌鸦叫,显得冷寂,余音困在山里出不去了,像极了瓮中之鳖。

“没人。”林清泉说,“山上一个病人都没有。”

西瓜长叹一声,“你走了这么久不知道……草间大人日益衰弱,但比他更衰弱的人是镜阿祢。镜阿祢整日整夜守在草间大人的病榻前,情况看起来比病人还差,还变得敏感易怒。有个医侍在给草间大人喂汤药时,汤水不小心洒到脖子里。他当即就暴跳如雷,砍掉了医侍的手……”

林清泉眉心一紧,“镜阿祢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是啊。可能是眼睁睁看着草间大人步入病危却无能为力,无法承受就变成这样了吧。”西瓜说,“草间大人清醒时,他还正常一些。可自从草间大人病情恶化、转入重病署后,镜阿祢就不准许任何人再靠近他了。连资深的玄武医师要见草间大人,都会被他吼走。那样子就像……就像护食的狗一样,完全不似人的举动。”

林清泉想了一下,问道:“不过,这和山上没病人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镜阿祢实行全山封闭,不再接待任何病人。他的原话说,既然灰君已经不行了,那就让天底下所有病人给灰君陪葬,连重病署里弥留之际的病人们都赶走了。”西瓜摇头,“他真的离疯不远了。或者说,他已经疯了。”

林清泉拿出装有魔的心脏的金盒,“不用管他。快去重病署。”

“唉。重病署的正门不让人进了。”西瓜小声说,“只有从后头围墙下的狗门才能进……你别着急,换身耐脏又紧身的衣服,我带你钻狗门。”

“我不走狗门。我就走正门。”林清泉道,“我是去救人的,又不是去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