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抬头，不经意地对视片晌。下一刻，谢恒颜却将外袍回抽，似想重新披到自己身上，但印斟心思何其敏锐，当下即瞧出异样，遂赶在对方抬手收袖之前，蓦地拧住袍角，又直接朝外拽了下来。

“喂，印斟！”

谢恒颜瞳孔骤缩，还欲出手阻拦，偏是为时已晚，印斟稍加施力，便将傀儡半边胳膊一并拽进怀里，袖口朝上一撩，适才意图收回的手臂霎时显露而出，正在他二人面前，再无半分遮掩可言。

“谢恒颜……”

印斟倒抽一口冷气，后又抬起眼来，再次望向身旁神色紧绷的谢恒颜。

“印斟，我……”

此时此刻，于他一向干净白皙的手腕之间，正是一小块呈现皲裂状态，甚至已濒临枯竭腐烂的焦黑色皮肤，看起来就像当初二人落难海上，谢恒颜惨遭海水腐蚀的木制身体——许是因着受创面积并不算大的缘故，这样一小块枯死的地方，通常被谢恒颜偷偷藏在袖子里，从来不曾让印斟瞧见。

然而……

很可惜的是，现在的印斟，把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凝视谢恒颜，眼神里多少带了迷茫，无助，甚至恐慌绝望的意味。

谢恒颜同样没敢开口说话，两人便保持沉默，良久相互对望着。

——直到过去半柱香的时间，谢恒颜忽然站起身，以两手撑在桌边，缓缓朝屋外挪了过去。

同一时间，印斟大步上前，从背后将谢恒颜拥入了怀里。

“你去哪里？”

印斟抱着他，嗓音近乎低到微不可闻，以至于谢恒颜的双肩也在细细颤栗着，在印斟冰冷到发抖的拥抱之下，尽显出一副接近绝望无力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