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 整间帐篷都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谢恒颜剪开旧的床单, 给孩子裹着当尿布用。
印斟则抬手捂住口鼻,露出一脸嫌弃到家的古怪表情。
“嫌弃什么?”谢恒颜边裹边说, “你小时候还不是这样?”
印斟:“……”
他沉思半晌,不知想起什么, 问道:“你又知道我小时候什么样?”
谢恒颜头也不抬, 反问:“……难道大家不都这样?”
印斟不说话了,缄默下来看他。谢恒颜每每带起孩子来,总比对待一般人要耐心得多,换完尿布的娃娃总算不再哭了,等再过得一阵稍安静了些, 谢恒颜便小心抱它起来, 搁进怀里轻言细语地哄——
“乖宝宝, 睡觉觉, 醒来才会长得高……”
“别哭噢,不要哭,哥哥给你买糖糖吃……”
——别……别哭,不要哭, 我去给你买糖葫芦。
——印斟, 好孩子, 要乖乖睡觉哦……
印斟骤然抬眼,自脑海当中久远模糊的记忆,好似又回到当年那片炽烈的火海。
他尚还躺在襁褓之中,啼哭着等待死亡的到来。而面前伫立着一道模糊不清的黑影,形同摄魂夺魄的厉鬼一般狰狞——随后缓缓地,缓缓地,朝他伸出尖利的双手,直到扼住稚婴脆弱而无力挣扎的脖颈。
那是在印斟幼年时期,唯一一场久挥不去的噩梦。
但在现在看来,那梦中索人命的凶猛厉鬼,好像也只是低头下来,温柔地亲吻了孩子的额头。
……仅此而已。
“谢恒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