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天翻地覆的巨大闹剧,一直持续到了前半夜。太阳下山,阴天里泛着几乎看不见的红色微光,而那光线就宛如是冰冷的,与遍地堆满的积雪恰是同等一般的温度。
等到乌纳完全恢复平静下来的时候,帐篷门前围至水泄不通的人群,也渐渐地分散离开,各家回到各家的帐篷歇下——因到后来那一阵子,基本不再有什么过大的动静。
容十涟抱着情绪崩溃的乌纳,彼此相安无事很长一段时间。
夫妻两人从头到尾没有过一次对话,很巧的是,容十涟刚好懂得乌纳在想什么,乌纳也能领会到容十涟无声的安抚。
反正到头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谢恒颜和印斟在旁边都看傻眼了,就见那容十涟紧紧抱着乌纳,两人互相依偎了近有小半个时辰,待得乌纳渐渐缓过那阵劲来,众人方是扶着他的肩膀,一起到稻草堆旁的空地处坐下。
此时整间帐内已让乌纳拆得差不多了。谢恒颜回头给他倒了碗水,容十涟站着还有些脚麻,彼此又是一阵无言的静默,乌纳仰头将水一饮而尽,终于舍得开口说道:“为什么……业生印……”
他的喉咙非常嘶哑,几乎很难发出什么声音。谢恒颜于是抢先说道:“不必担心,你身体没有受到影响,只当与往常一样便是了。”
容十涟也附和道:“对、对啊,纳哥,我们都在这里,大伙儿也很担忧你的状况。”
“这怎么可能……会和往常一样?”乌纳痛苦地捧起满头灰发,抬手甚至能触碰到颊边皮肤的枯老纹路……那都是人在衰竭濒死时遗留下的痕迹,就算如今变得与妖物同等,它们也决计不会从身体上消失。
“为什么不一样?”谢恒颜问。
乌纳五官扭曲,嗓音都在发抖:“这不是……不是我想看到的样子。我现在,明明该是死了才对,为什么会活下来?这与杀人的怪物……又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