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草堆上缓了半天,方哑着嗓子,颇为郑重感激地对姑娘道了一声:“……谢谢。”
姑娘只点了点头,见着天色实在太晚,也无意留在一旁打搅,遂顺势与他们交代了些什么,便端着空碗转身离开了。
于是这顶半大不大,实际很拥挤又狭窄的小帐篷里,顷刻又只剩得印斟与谢恒颜两人。好在帐内没有燃灯,四下乌漆嘛黑的一片,倒能免去不少的尴尬。
——然而这会儿一个正躺着,一个在旁老实坐着,印斟还紧紧攥握着谢恒颜的五根手指,迟迟没有松开。
印斟不说话,谢恒颜也不说话,像是在暗中较劲,比谁更学得像哑巴。
待得片晌死寂过后,谢哑巴先憋不住了,上下左右狂扭着肩膀,试图把手指从印斟掌心里抽出来。
但他七歪八扭地折腾半天,印斟死拗着就是不肯放手——到最后实在没力气了,谢恒颜只好主动开口喊他:“放开,我睡觉了!”
印斟这才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谢恒颜猛地一头扎进稻草堆里,顺便蹬得印斟一脸干草末子呼哧乱飞。
印斟:“……”
他沉默地在边上待了好一阵子,等到了那个大概的时机,终于有些僵硬地出声问道:“你还有没有不舒服?”
谢恒颜才懒得费力去理他,顾自窝成一团躺在稻草堆里,紧闭两眼试图快些入睡。
忽然背后传来窸窸窣窣一阵异响。谢恒颜骇得心头一凛,登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了:“你干嘛?!”
印斟却是微微躬身,直接躺下来,睡到傀儡旁边那处空位上。
两人不过间隔咫尺的距离,谢恒颜浑身的毛立马就竖起来了,倏而对着印斟一顿狂吠:“你给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