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认为,师父是因个人仇怨太深,才迟迟不愿告知我们傀儡一事。”印斟一字字道,“何况您在外除妖多年,理应知晓不论任何妖物,都不存在永绝后患这一说法。”
成道逢漠然道:“当初唯一能制作傀儡的方焉已死,剩下一群不伦不类的人形怪物,又能嚣张快活到什么地步?”
印斟沉声道:“至少我和康问,曾险些死在它们手里。”
“此事实属意料之外——虽然说到头来,确是为师一手造成的过错。”成道逢微扬下颌,缓慢说道,“如今妖也捉了,当年的隐情也尽数与你坦白,你还有什么可追问的?”
印斟眼神锋锐:“那么敢问师父,此事该如何……与镇中一无所知的百姓交代?”
“你认为以当前来枫镇的实际情况,适合将所有实情和盘托出?”成道逢面色一凉,声线愈发多出几分肃冷的意味。
印斟道:“于情于理,应当如此。”
“我以为在镇中这么些年,你该早已懂得这份道理——有时候的无知群众,远比祸乱突发时期带来的损害,还要愈加严重几分。”成道逢倏而自椅间站起,由霍石堂搀扶之下缓步上前,逐渐行至印斟身边,“来枫镇数十余年的安定太平,他们已在潜移默化中习惯这样的生活。”
“而就在这个时候,你想突然打破固有的平静,告诉那些镇民……在他们赖以生存的平安小镇中,正混有一类与活人无法区分的凶煞妖物——斟儿,你告诉我,执意这么做的最后,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印斟抿紧薄唇,似对此般严密的说法无从出声反驳。
——成道逢没有说错。
镇中这一群迂腐无知的住民,很容易在不可控的情况下彻底失去理智,从而做出比战乱爆发更为极端可怕的事情。
但是归根结底,印斟仍旧执着地认为,长久的隐瞒也不失为一种同样危险的隐患。
而正在此时,成道逢微微侧身,手掌无声搭上印斟紧绷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