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当他再度探出手臂,无意伸向神像背面那一瞬间——意外,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神像本身厚重宽大,因而在擦拭正面灰尘的同一时间里,视线与底座后端之间的范围,便形成了完完全全的一处死角。
印斟看不见角落里究竟有着一些怎样的猫腻,他只侧身过去,手里的抹布还未能贴上神像结满蛛网的后背,眼前已是猝然一黑,紧接着侧脸猛地贴上某一冰凉柔软的物什。
再回神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发丝凌乱的人脸。
这人身形扭曲,整个儿倒挂在神像粉尘漫天的后背上方,此时此刻,正肆无忌惮地闭目打着瞌睡——只因印斟施力对底座进行拖动,方才被迫逆转姿势,不慎以嘴唇拂上他削尖的侧颊。
印斟先是微微一怔,但又很快反应过来,木然抬手,将那张过于凑近的人脸推至一边。
多年在外游历闯荡的经验使然,他对任何这一类突发而来的事件,早已变得麻木不仁,见怪不怪。
何况山林深处一向阴气最重,偶有一些能力低下的人形妖物出来蹦跶,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吃惊的事情。
然而同在成老爷子门下修习多年,师弟说他木讷冷情,师妹笑他迟钝面瘫,也不是没有一定的缘由。
印斟这人就是这样,超乎寻常的镇定与理智,早将他心头那点少时的好奇与惊惶撕为碎片,同时吞噬殆尽,一分不留。
“……外来鬼祟,还是山里土生土长的精怪?”
他表情麻木,很快从袖中抽出一张龙飞凤舞的驱邪符纸,啪的一声,不偏不倚贴上眼前那妖物熟睡过后,微微撅起的一张小嘴。
“寄生在神祠里是不会有用的。恩师祖上代代皆为威名远扬的驱邪术士,包括这间祠堂供奉百年的游清神君,也曾视世间所有妖魔为必除之物。”
“所以你就老实一些,不要反抗,乖乖下到地狱,也好投胎做个完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