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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松柏讪讪坐回床榻,心想你倒真不客气,我的下属我的幕僚你说叫就叫,难怪我那程贤弟每次提起唯一的女儿郎婿就一副天上下红雨的模样。

凌不疑一手放在案几上,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点着:“如此说来,万大人的确不曾得罪过什么人,那么……”

“那么就是伯父碍着谁的路了!”少商顺嘴道,“伯父这回在徐郡是不是打算兴利除弊,大展宏图,是以触及了地方望族的利害,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非除之而后快。”

“兴什么利除什么弊啊。”万萋萋嘟囔道,“少商你也太给阿父脸上贴金了,他哪是这么有抱负的人。”

“闭嘴!越来越没规矩!”万松柏瞪了女儿一眼,对着凌不疑道,“凌大人明鉴,非是我尸位素餐,而是……大人可知,徐郡上一任太守是谁?乃是海内名士公孙博,我生平难得服人,可这公孙博着实练达强干,几年间将徐郡那么个贫瘠之处打理的井井有条。”

凌不疑点点头:“不错。公孙博此人的确是个治世能臣,陛下早有耳闻,如今提拔他去辽东戍守了。”

程少宫低低说了一句:“那么偏僻的地方,那么多化外之民,听说还有茹毛饮血的习俗,看来受皇帝看重也不见得都是好事。”

程颂赶紧在袖子底下用力拧了弟弟一把,好在这话没几人听见,除了刚才缩过来的班嘉。

班小侯善意的笑了笑,轻声道:“我倒想到处走走看看,远方的落日荒漠,瀚海瑶台,想来便令人神往。”

程少宫捂着胳膊失笑:“你连在都城里都会迷路,还想去看荒漠瀚海?!”

班嘉脸一红,低头不说话了。

万松柏继续道:“……凌大人说的是。前人施政惠及地方,我也不是妄自尊大之人,自从去了徐郡,一直都是萧规曹随,从来没闹过什么幺蛾子新政,又从何说起触及地方利害?”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众人陷入沉默,实在想不到谁要杀万松柏。

这时,侍卫传报徐郡来人了,凌不疑立刻让人进来。来者有二,一位老人和一位中年。

万松柏率先去搀扶的那位须发皆白的瘦弱老人就是吕夫子,众人看见他才知道万松柏适才说‘腿脚不便’显然是太客气了。老人左腿自膝下就被截断了,且时不时发出嘶哑的咳声,想来在战乱之时遭过惨事,此次他是由健仆抬着步撵送来的。

另一位胖乎乎的圆脸男子则是尹主簿,他是本地人,刚被万松柏提拔上来,是以直接扑倒在万松柏身旁,一会儿痛惜恩主受难,一会儿痛骂贼人可耻。

万吕尹三人絮叨了半天,说来说去还是一个意思,这几个月老万同志的确修身养性,和蔼可亲,生活简单极了,除了钻研怎样生儿子之外,甚至可说得上无所事事,三人全都想不明白有谁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