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她涕泪横流:“儿臣这些日子做了许多糊涂事,多亏姑母不离不弃地提点,儿臣这才不至于一直走错路,姑母于儿臣有再造之恩,若非姑母,哪里有儿臣今日?只怕我还在那蛮荒之地飘着,胡乱嫁给个蛮夷了事,近来儿臣屡屡反思,痛悔难当,只恨不能报答您的恩德。如今听闻您病重,儿臣当真是心如刀绞。”
她亲手奉上药碗:“听闻姑母体内热毒只有心头血可解,儿臣特意取了自己的心头血为药引,若您能大安,儿臣就是全身的血都流尽了也在所不惜。”
她这话倒也不全是作态,她所剩无几的良心令她产生了点内疚,当然内疚也不影响她下毒手,不过这话说的倒是颇为情真意切,齐太后也不免有些动容。
她虽然觉着什么心头血治病都是无稽之谈,但看着齐皇后和大齐后有二分相似的哀戚眉眼,她神色晃了晃,半晌才道:“罢了。”
孙姑姑见她有意服药,先接过药碗,笑了笑道:“皇后知道万寿宫的规矩。”
太后入口之药,必得让试药太监尝过,令太医验过,这才会给太后服用。
齐皇后神色平静地把凤首玉碗递给孙姑姑。
这药碗是特制的双层碗,她真正要下的药在外层碗壁,这药碗材质是厚重玉石,她也不担心底下人会查出什么来。
齐太后几日前昏迷之后,裴在野有心提防,把万寿宫看的犹如铁桶一般,她再找不到机会下手,只能借着心头血为由头,铤而走险亲自给齐太后送药了。
她特意令人减少了药量,齐太后约莫会在两三日后发病,直至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担责的就是在万寿宫照料的沈望舒,和她没有半点干系。
试药太监和太医验完药之后,孙姑姑略等了一会儿,确定无异了,才把药碗重新交还到齐皇后手里。
齐皇后小指极轻微地勾了下右边的凤首,含泪把药碗递给太后:“姑母,请用吧。”
沈望舒本来在旁边站着,一直没说话,知道齐皇后捧着那玉碗走近,她不免细瞧了眼,忽然皱了下眉。
齐皇后这碗是能工巧匠打造,看起来当真是天衣无缝,但是落在沈望舒这样极擅机巧的人眼里,立刻就发现了几处细微的破绽。
玉碗的碗壁略厚。
玉料也不似寻常玉石剔透,反而有些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