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在野摸了摸下颔,有点为难。
他忽然又挑唇笑了下,指了指寿极殿外花圃里一丛开的明媚肆意的海棠,一脸正色地道:“瞧见那花了没?这是我和母后生前亲手所植,也是我母后生前最爱的一株海棠,我特地把它移到这儿的,它在此地多年,早有灵性,你不妨去问问它,看我母亲到底喜不喜欢你。”
这话搁谁听了谁都得啐一口,偏沈望舒是个迷信坯子,见裴在野神色认真正经,她还真就信了。
她提着裙子走到那从海棠面前,闭着双眼,双手合十,嘴里叽里咕噜念念有词:“母后,您要是对我还算满意,您就给我点昭示,好不好?”
裴在野憋住了笑,趁她不注意,悄没声站在她背后,屈指轻弹,一缕劲风掠过,那丛海棠便轻轻摇晃起来。
沈望舒张开眼,见那丛海棠果然无风摇摆起来,她又惊又喜,拽了拽裴在野的袖子:“四哥,你看!”
裴在野捧住她的脸亲了下,一本正经地道:“看吧,我没骗你吧。”
沈望舒重重点了点头,没想到四哥还有些神神叨叨的能耐哩~
齐太后见这般他们小儿女作耍,浑然没把方才断香之事放在心上,她不由面露笑意,便带着齐皇后出了寿极殿,两人共乘步辇,她才对齐皇后道:“方才你都瞧见了吧?”
齐皇后一怔,勉强点了点头。
齐太后望着天边流云,悠悠出了口气:“你这些日子有些长进了,但有些事,你还是没想明白。”
齐皇后强笑了下:“儿臣日后定加倍孝敬您,您到时候不要嫌弃儿臣笨拙才是。”
齐太后摇了摇头:“不止是孝敬我的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她回首望了眼寿极殿匾额,面上不由露出些许伤怀:“倘阿熙还在,见太子和太子妃和睦,定会十分欢喜的。”
齐皇后被她说的脸上一热,她神色不自在了片刻,忽垂泪:“我也只是心疼阿姐,要不是陆氏,阿姐何至于年纪轻轻就惨死?我也不是真的不喜太子妃,只是瞧见她,我就,我就想到陆妃和陆氏全族,我心里实在难过。”
齐太后在这至尊的权利场浮沉近四十年,心肠早已淬炼的如铁石一般,这世上让她心软的人,她早故去的女儿永安算一个,望舒的母亲清婉自然也算一个,还有一个让她最痛心,也最歉疚的,便是大齐后了。
听齐皇后提到她,齐太后静默片刻,终于缓颊:“陆氏是陆氏,望舒是望舒,你什么时候能想明白这件事,才算你真正长进了,有容人之量,才堪配这个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