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取出干净的棉纱,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血污,这伤口实在狰狞,要是在她身上,她只怕已经疼的满地打滚了,偏偏裴在野什么表情也没有,就连眉毛也没动一根,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她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想着小时候自己磕破了,母亲是怎么哄她的,她便微微嘟起嘴,在他的伤口处吹了几下。
清甜温软的气流擦过他的伤口,肩膀上酥酥麻麻的,他甚至觉着,这种酥麻盖过了伤口带来的痛楚,仿佛吹拂在他心间,让他的思绪有些乱。
他脊背僵了僵,身子略微后仰,声音也有些紧绷:“口水别流我身上了。”
沈望舒难得没在意他那张破嘴,小声问:“疼不疼啊?”
裴在野垂了垂眼,莫名想起一件毫无干系的事儿来。
这并不是他受伤最重的一次,最重的那次在三年前,他十六岁的时候,北戎来犯,几员大将尽数身亡,他不得不带兵御敌,虽成功击退了北蛮,却也重伤在床。
而他的父亲,却在那个时候,以嫡子伤重为由,意欲立陆氏所生的大皇子为储君。
朝廷自来便是人走茶凉,那些日子,从未有人过问他伤情如何,是疼是痒,他早就不知道疼了。
他最后硬是撑着给朝里送去了北戎王的人头,皇上见他势大至此,又有如此功勋,被迫连夜改了诏书,但细品这事,实在没劲得很。
他面无表情:“没感觉。”
简简单单三个字,沈望舒莫名听出一股心酸来,她鼻根有些酸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虽然出身乡野,但自小就不缺人疼爱,就算是新认的父亲,对她也颇多照拂,要是她这受了伤,只怕早就缩在长辈怀里撒娇起来。
裴在野皱了皱眉,有点嫌弃:“你可别在我面前哭鼻子。”
女人真是麻烦死了,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多大点事,他又没死。
沈望舒揉了下发红的眼眶,怔怔地道:“不知道我就是觉着,看你这样,我心里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