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舟赶忙那处都护拓印:“我打算去请援兵,范晦大将军身为塔勒城官兵营守将,好歹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却见顾淮济包括他身后那些兵士同时变了神色。
心底没由来滞住半秒,庄舟拽着顾淮济衣袖的双手一松,只听见他在她耳边低语道:“不必去了。”
庄道雄率大军入城当日,所往之处,除却敦国公府外,唯有范晦大将军府。
他本欲说服范大将军为己所用,不曾想范大将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天夜里不堪折辱自尽于家中书房,仅留下血书一份,阐明己身清白。
恍惚失神间,庄舟险些没拿住庄顿给她的都护拓印。
她眨了眨眼望向顾淮济,很难想象不久前还乐呵呵叫她常去府上做客的老将军,如今竟已不在人世。
听说:“范大将军临死前仅留下一句话。”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西域商道集大雍与西域数代帝王百姓心血,历经风雨抵达今日之局面,他身为塔勒城官兵营守将却无法替大雍守护此等泱泱功绩,罪无可恕,当好生谢罪。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可惜塔勒城的初春没有雨,只有忽然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的飓风冰雹。
感受到冰雹打落在脸上的刺痛,顾淮济登时将马背上的人环得更紧,他暂时无法看见坐在前方的庄舟面上表情,自也不知她早已恢复平静的眸底,倏地于无声中再次滑落一滴晶莹,隐入黑夜无垠。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所谓重于泰山之貌,大抵逃不脱范晦大将军今次之举,堪称国士。
从前庄舟总好奇,那些话本故事里的书生君子,帝王仁君还有将士气节,到底该往何处去寻。
现如今不过短短两个年头,她却已坦然察觉,有些东西存在于雍人骨血之中,星火万载奔腾不息,举手投足皆可一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