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来人彻底离开了凤仪宫,郗齐光的脸色才拉了下来。

她十分清楚,自己对建昭帝无意,只是,他到底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一时间,她竟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像是她是勾栏瓦舍中的老鸨一样。

尽管她这样的想法毫无逻辑,毫无依据,可她就是这样觉得。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便问道:“今日午膳可有列出来单子?”

见她不似刚刚一般低沉,游夏乐得转移她的注意力,“今日菜式,剔缕鸡,剪云斫鱼羹,千金碎香饼,芙蓉蟹斗,茭白鲊,胭脂鹅脯,梅花汤饼,东坡豆腐,玉带虾仁,诗礼银杏并几样开胃的小菜。”

“照例去询问皇上一番,问他今日在哪里用膳,若是在别处,也就罢了,你就在午时之前摆膳。”

郗齐光虽一改先前的低沉,可人仍旧有些懒懒的,“将宫中的账册拿来,本宫瞧瞧,先采买那里有问题,本宫还未处理呢!”

“那账本做的那般平,真打量着谁瞧不出来呢!一看就是假账,不过……这水至清则无鱼,这总不能一点好处都不漏给他们吧?”

湄秋只以为郗齐光还是为了刚刚的事情,心情不爽利,要拿着内务府的奴才开刀呢!

郗齐光摇摇头,一眼就看穿了她,却也没说什么,只吩咐她,“你去将今早吴登明交给本宫的那个小匣子拿出来,仔细看上一番,再比照一番那账册,就知道本宫为何要拿着他们开刀了。”

湄秋不解,却还是听话去了。

将东西拿了出来,一列列看起来,原来这是宫外各类物什的物价,瓜果蔬菜,牛羊鱼肉,布料柴薪,香烛纸钱,两厢比对,买入价竟是最多的竟足足差了半倍的银钱!少的一成两成。

宫中的采买,光是蔬菜这一项,便是普通的,一日少说也有三百两银子,这说明什么?给他三百两采买,除了熟人的让利,他还能赚上至多一百五十两银子,而显然,人家也是做过功课的,知道市面上,哪一类菜涨了,哪一样菜价格跌了,涨价的,价格涨得更高,跌价的,还是原价。

“可看出来了?”郗齐光呷了一口热茶,微微捂住小腹,只觉得此次的月事格外难熬,“都敢做假账了,还想要本宫容情?”

“若说这采买一日中,三千两可有五十八十两的让利,本宫也就不说什么了,那是他们自己个儿的本事人脉,可七月初,户部查账刚刚结束,吃回扣也就罢了,竟敢虚报价格!这等蠹虫,难道本宫就这么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