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已经睡下了,杨书逸提着盆子和毛巾进卫生间洗漱,过了一会儿,绍吴见他走出来,前额的头发有些湿润。这下该过来休息了吧?绍吴想。
然而还没有。杨书逸取出两袋绍吴买来的牛奶,去开水间打一饭盒开水,将牛奶放进去。
十来分钟后,他总算,总算拎着牛奶过来了。
“冷不冷?”杨书逸把一袋热牛奶塞到绍吴手里。
“不冷,我这羽绒服厚着呢。”这一次,又轮到绍吴说谎了。
“唔,”杨书逸看看绍吴,像是犹豫了片刻,“你要是不嫌脏,我去找护士要床被子……”
“行啊,你去吧。”其实绍吴是有一点洁癖的,上次因为发烧在医院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回家他甚至屁股没挨沙发,就赶快脱掉衣服,全部塞进洗衣机。
杨书逸果真抱来一床白色被子,被单上印着“永川区中医院”六个大字,“这床是刚洗的。”杨书逸说。
“嗯。”绍吴忽然紧张起来,脑子里某根弦就在看见被子的一瞬间绷紧了——他要和杨书逸盖一床被子!不不不,首先今晚他们都要睡在这张折叠椅上……
折叠椅倒还算宽敞,两个人肩膀抵着肩膀,也都躺下了。只是他们两个人,被子只能横着盖,两人的小腿都露在被子外面。
绍吴紧张得简直不敢动了。
病房里面已经响起鼾声,不知是哪个陪床家属,声震如雷。
“绍吴,”杨书逸的声音很轻,“你知道我为什么打范鹏飞吧。”
“嗯?我……听他们说了。”
杨书逸的声音近在耳畔:“我们家不是故意拖着不交钱,是——上个月我爸刚和我后妈摆了酒席,她带来的小姑娘又要转到永川读书,交了择校费,家里没什么钱了。我们就是婆婆住院的前两天没交钱,第三天我爸借了钱,立马就交了。”
绍吴愣愣的,没想到杨书逸突然解释这件事。这似乎是他和杨书逸相识以来,第一次,杨书逸一口气说这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