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把他们也安顿好,庭院愈发的挤了。因为挤,他们又见到了李庭亨,李庭亨在南方出现得比较多一些,见过世面的江湖人都认得他,讪讪地与李庭亨抱拳互致问候。李庭亨打完招呼,抱着酒瓶子又跟沈清聊天去了——没办法,他得盯着沈清。
“不是吧?我没听错吧?他说要见谁来着?三小姐怎么把沈家人也给扣下了?!”别府派来拜年的管事大惊,“快,给本家发消息!”
整个新年,白芷过得有滋有味,只要让她住下了,周围的人多多少少都能有点安全感。在安州时是这样,在连天城也是这样,如今这城郊庄园,依然如此。包打听也着实卖力,初四的时候就送了厚厚的两本册子。白芷拿着这册子再与住在周围的人一一核对,扯过一张纸,写了几个名字交给柳遥:“这几个人你多看着点儿,过阵子我去沈家拜年,连他们一起带上。”这是与沈清有勾结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袁姑娘,她倒不是沈清的人,也还是送走为佳。
确实有事要走的,白芷又准备了些钱。翻天印江一景的闺女要出嫁,她又添了两件首饰。烈□□的媳妇儿要生孩子,预产期在三月,烈□□自己没打算回家,白芷也把他给放了,另赠金锁片一枚。其余要给师父、爹娘送终,又或者与人有比武约定的共有四人,白芷都送了些盘缠。
花费不多,都是从林骏那新年贺礼里出的。她与林骏也算有默契,坑安王、禁住许多江湖客、坑沈清,两人有共同利益,林骏自然不会吝啬。
她和和气气地送走这六个人,转头却没有走,而是看了一眼一个面如金纸的男子。男子五、六十岁的样子,头发花白,一看就很不健康,不停地在咳嗽。傅永明自觉自己能做个代理人,主动说:“那是游鱼剑孙容。”
白芷知道,游鱼剑极倒霉,他十五年前与洗心教的前护法干过一架,挨了两枚毒针滞留体内一直弄不出来。更倒霉的是,因为前护法站队错误,被贺景方给清洗了,门人弟子杀了个干净,会解毒、起毒针的人都死绝了。他只能十五年如一日地用内力压制毒针,本来也是前途无量的人物,弄成个现在需要跟别人组团诛妖妇的地步。看起来很是沧桑,其实他今年也不过才四十岁。
白芷摇摇头:“请他跟我过来吧,应该不难。”
傅永明微怔。白芷叹气道:“都说了,留你们下来是为了你们着想,担心害怕个什么鬼?又不是要你们去死。”傅永明过了片刻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喜道:“孙兄的伤有救了吗?”
白芷翻了个白眼。花了半天的功夫,先把毒针逼出,再给孙容解毒。毒针在体内十五年,起出时孙容疼得浑身抽搐,待解完毒,无须再压制毒针,周身的轻松感如置天堂。只是十五年的光阴,是无法再追回了,孙容脸上似悲似喜。
她这一手又拉又打玩得很是漂亮,既练了医术、教了学生,也是收伏了人心。渐渐地,就有人主动求医。李庭亨看得直摇头:“这大户人家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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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一过,白芷已经能够放心与李庭亨去拜会沈太君,只留下部分弟子看家,而不需要担心这些江湖客会对她的弟子们做些什么了。
来迎接她的是阮淇和沈觉这一对搭档,看到他们的时候,沈清面如死灰。
阮淇与沈觉心中感慨:【阿雍要是娶了她,这会儿沈家早安定了!】阮淇早与包打听有过接触,知道了白芷的态度,也释放出善意来:“您就这么离开了,安全吗?”
白芷微笑道:“有什么不安全的?我的人少了一根汗毛,我把将军府给拆了。”
哦豁,对哦,她还跟将军府狼狈为奸呢。再说了,别府的人还老老实实住在那儿没走呢,打架也是有帮手的。
阮淇有意试探一下白芷南下的用意,白芷对谁都说是磨炼弟子,但是一下子拘了这么些人也是磨炼弟子?阮淇是不会相信的。白芷便说:“实不相瞒,我逃家的,我们家的传统,不是吗?”
“要自立门户吗?”
“放心,我没打算与府上对立。”
她是这么说的,到了沈府却好像满不是那么回事。沈老太君心里欢迎她,态度上却不能亲热,毕竟看起来是她把沈家的人给扣了,这是打脸的事儿。沈老太君身后站着两个人,白芷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而忽略了沈老太君。老太君犹如一段枯木,耗干了精华,而这两个人神光内敛,应该就是沈家的“核武器”了。老太君下手坐的是一个老年男子,须白皆白,清癯优雅,面目与沈清有些相似。